“小家夥的技巧上還有些生疏呢!小邢,你要下點功夫啊……”慕琪聽了一會之後就對身邊的邢密說了這麼一番話。在他看來柳言跟邢密學鋼琴隻達到了目前的水平有點丟臉了。
“老師,這小子是個初學者,要不是我們學校入學考試的門檻低,他是絕對不可能被錄取的,我問過,他才學了不到半年的功夫。之前都沒碰過鋼琴。……這……這小子最近這些日子是怎麼練的?上次我聽他彈托列卡849的時候隻能算勉強合格……”邢密自然也聽出了柳言演奏技巧上的疏漏,但是他更驚訝於柳言進步的神速。
“什麼?不可能吧?他真的碰鋼琴才半年不到?”慕琪一聽這話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看著邢密的臉,又看不出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邢密嚴肅的時候絕對是非常嚴肅的。
邢密再次點頭確認,其實如果不是他親眼看這柳言在這半年裏的進步,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我聽他同屋的說過,這小子本來就沒打算考我們學校,是因為他女朋友在醫學院那邊,所以他才臨時學了幾首考試曲目,這才通過的入學考。之前都沒碰過鋼琴,開學摸底的時候,連個最基本的托列卡599都彈的磕磕巴巴地。”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這小家夥就是個天才。不過這也證明了另外一件事情。”隨後慕琪就把柳言彈奏源音曲《蕭湘水雲》的事情和邢密說了。邢密對學生之間的事情關心不多,平時也就隻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對這個事情他並不是很清楚
不過那首《蕭湘水雲》他還是聽過的,對於自己的作曲能力很自信的他還曾嚐試能不能移植到鋼琴上,可就是達不到那個狀態。他沒想到的是,演奏著竟然是自己的學生。這一刻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孤陋寡聞了。
可接下來所有的評委都同時出現了這樣的自問。
柳言在彈到傳統曲譜上本該結束的地方,沒有任何停頓,接著彈了下去。
而所有的評委聽到他接續的那部分時,全部驚呆了。第一個站起來的是慕琪。這旋律是那麼自然流暢,銜接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對於樂神的殘篇,每一個試圖在音樂領域有所建樹的音樂家都會嚐試複原。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失敗的。而這些評委中就有人做過這樣的嚐試,慕琪和邢密都做過。
也正是因為他們曾經嚐試過,才了解的那麼透徹。也正是因為他們嚐試過,他們才知道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今天他們聽到了……聽到了近乎完美的詮釋。而且柳言在後麵這部分下了很大的力氣,柳均庭也不想因為兒子技術上的生疏而導致這首完美的續篇被人指謫。所以特意下了很大的功夫訓練他這後半段。
和別的曲子不同,巴赫的曲子就算彈過了一百遍。但當你再次彈起的時候,依然會保持這最初的那種情緒。演奏巴赫的曲子,頭腦會保持不停地高速的思考。左手和右手的旋律單獨演奏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不知所雲的感覺,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但是在大腦的高速運轉下的這兩條旋律默契地合為一體的時候,一種美妙而充滿生機的音樂會憑空出現。這時候演奏者會感到一種很特別的成就感。這就讓巴赫的曲子永遠保持著那種新鮮感。
凡是試圖複原巴赫作品的人總會不知不覺的讓這種具有強大差異的音樂旋律統一結合起來,而這樣的嚐試最終就會稱為那種彈了幾遍之後就失去新鮮感的單一的旋律。盡管美感尚存,但生機已失。
但是柳言的“複原”其實是巴赫本人的原作,所以在慕琪他們聽來,完全保持了巴赫曲目中的整體統一的風格。這又怎麼能不讓他們激動。當柳言彈完整首曲子之後,慕琪第一個衝上了舞台,一把搶過琴譜架上的曲譜。
這份曲譜是柳均庭手抄的。柳言本來就沒有寫譜子,所以柳均庭根據柳言的演奏把曲譜抄了下來,讓他帶回學校。可沒想到現在卻被慕琪搶走了。柳言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慕琪一頁一頁的翻看著曲譜,他的手在顫抖。曲譜那嶄新的紙張被他抖地“嘩嘩”響。
慕琪看完了所有的譜子,在最後的一個角落裏看到了“柳均庭”三個字。這是柳均庭的習慣,不管是什麼曲譜隻要是他抄過的,必定會留下一個簽名。而這三個字在慕琪眼中卻是格外的刺眼。
“你是均庭的兒子?”慕琪的聲音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