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看見”了柳墨歸。
井邊正放著一個盛了水的小木盆,而小姑娘就蹲在那個小木盆邊低著頭努力地洗著帕子——就是前一日,花滿樓借給她擦臉的那一條。
至於那隻圓滾滾的阿甘……它還是一如既往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姑娘身邊,繞著她轉圈,玩得不亦樂乎。
“花滿樓,你怎麼來了?”似乎是沒有想到花滿樓會突然過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大概是先前早上剛練過武的關係,一張精致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帶著些許薄汗,因為剛才撓頭的動作,發梢處沾上了幾滴水珠。
不知道為什麼,在感覺到小姑娘的氣息、聽到她脆生生的嗓音的時候,花滿樓竟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原本微微皺起的眉頭也慢慢地舒展了開來,笑了笑,溫聲道:“先前沒有看見你和平日一樣在院子裏練武,我有些不放心。”
“哎?”小姑娘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站的位置正逆著陽光,春日早晨的陽光和煦而溫暖,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修長清俊,而……他唇邊的笑意也顯得越發溫柔了起來。柳墨歸莫名地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伸手撓了撓頭,“我、我今天起早了一點,練完武之後就過來洗帕子了。”
小姑娘的話說到這裏,頓了頓,而後又趕緊很是歉疚地補了一句:“對不起,我昨天晚上給阿甘檢修,太晚了就忘了……所以今天早上起來洗,很快就會幹了!一定會洗得幹幹淨淨還給你的!”
真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姑娘……花滿樓臉上的笑意更加溫和,本想說“沒有關係”,可感覺著小姑娘話裏的歉疚和緊張,話到了嘴邊打了個轉,卻終於是咽了下去,再開口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簡簡單單的另一個字:
“好。”
小姑娘像是得到了什麼肯定一般,鬆了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就低下頭去繼續認真地洗著帕子。
花滿樓朗聲笑了起來,心念一轉,忽然道:“阿墨,我今天要出門買些花種,你可要一起去?”
話音才剛落下,小姑娘的眼睛忽地就是一亮,猛地抬起頭來看向花滿樓,滿臉的都是期待和雀躍,活像是一隻等著主人帶自己出門去遛一遛的小動物:
“真的嗎?好啊!”
興奮的不隻是柳墨歸,就連她身邊那個圓滾滾的機甲人,也像是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圍著花滿樓轉了幾圈,然後有些討好地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蹭了蹭他的腿。
花滿樓搖了搖扇子,搖頭失笑。
……
小姑娘自幼在萬花穀長大,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自從到了街上就是滿眼的好奇,似乎看見了什麼都覺得新鮮有趣,幾乎看得目不暇接。但柳墨歸卻到底還是有分寸的,雖然好奇得不行,小姑娘卻始終都乖乖巧巧地跟在花滿樓的身邊,像是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和他走丟了,有些緊張地拽著他的衣袖,一雙眼睛卻是克製不住地往四下裏張望,總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她身側的阿甘似乎也和她一樣有些緊張,再也不像平日裏那樣繞著她跑來跑去,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姑娘身邊,半步都不敢亂跑。
花滿樓心裏有些好笑,有心想滿足小姑娘的好奇心、在街上多待一會兒,但今日卻還是有事要先去辦好,心頭微動,便是腳下微頓,微微側過了頭:“阿墨,我要先去一趟雲間寺給一位朋友送些東西,然後再回來買花種、逛一逛可好?”
柳墨歸沒異議,點點頭應了一聲。
花滿樓笑了笑,帶著她往雲間寺的地方走。
雲間寺雲間寺,自然就是一間寺廟,但住在廟裏的卻不隻是寺僧,還有在廟裏清修或者靜養的人——花滿樓的朋友就是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