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地下傳來咚的一聲響,如同悶雷一樣。而整個地麵,竟然如同鼓皮一樣顫了一顫。費氏兄弟臉色大變,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
“怎麼可能?這可是三丈半的土層!”,費無量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們用的這辦法,是他們的老師留給他們的。鐵水加上綿土,能夠形成一層陶瓷一樣的屏蔽層。這個防禦層不算太硬,但卻專門屏蔽鬥氣。雷鳴服下大量的靈丹,體內的鬥氣肯定洶湧猛烈,必須外放。但這層屏蔽層卻能很好的將其約束住。
屏蔽層裏麵的各類靈丹,會在這種持續不斷的衝擊和屏蔽之中潛移默化的進入到雷鳴體內。而且加了靈丹的屏蔽層,能夠確保裏麵的雷鳴不死。隻要他不死,那早晚能消化掉,隻是個時間問題。
所有的一切,最關鍵的就是綿土。這種奇怪的物質,費氏兄弟也不知道出處。而且他們走南闖北多年,也從沒聽人說起過這種物質。
深埋地下,就是為了讓土層中和掉這種持續不斷的衝擊和屏蔽所帶來的震蕩。三丈半,他們倆以為這麼厚的土層足夠了。但沒想到,依然會讓衝擊餘震擴散上來。
費無鳴臉上的肌肉抖了一抖:“我失算了,古三平的煉丹水平,遠遠超過當初咱們所服丹藥的煉製者。相應的,雷鳴用的這些靈丹,比咱們那時候用的優秀太多。所以,引起的反應自然也大。”
“那怎麼辦?”,費無量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要是土層被震破,那屏蔽層也會隨之破碎。到時候,雷鳴隻有爆體而亡一個下場。他可是很清楚雷鳴的修為有多麼弱,那些靈丹的藥效有多麼強。
“跟我一起布下禁製,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些土層!”,費無鳴當機立斷。在他們說話震撼而會兒功夫,又是三聲悶響從地下傳來。一聲大過一聲,一次緊過一次。聲響雖是從地下傳來,但卻如烏雲壓頂,山雨襲城,讓他們倆緊張的透不過氣來。
費無量不再含糊,盡管他現在有些疲累,但情勢的緊急讓他顧不得休息。兄弟倆對望一眼,開始聯手在這周圍布下一道強力禁製。
無數複雜的符號從兩人的指尖劃出,然後印入地麵之中。那些符號閃著璀璨的銀光,然後如同流星一樣砸入地麵。符號越來越多,而地下的響動也越來越劇烈。兄弟倆額頭見汗,他們要跟雷鳴拚速度!要是比他慢了,那所有的一切都要毀於一旦。當然,跟著一起毀滅的,還有雷鳴。
地麵開始輕微震動,費無鳴大吼一聲:“來不及了,用鬥靈!”。說完之後他右手一晃,一條青蛇盤旋而出。那青蛇在他手臂上扭了一扭,然後滋溜一聲爬到地上。蛇身一晃,一條變兩條,兩條變四條,四條變八條,八條變十六條……。眨眼之間,化作了數百條青蛇。那些青蛇在禁止之中不住的飛速遊走,如同穿針引線一樣,將整個法陣裏麵的符號全部串聯起來。
費無量猛然定住身子,他往地上微微一趴,然後雙眼瞳孔變得幽綠而狹長。他的身體緩緩浮出一層灰色的光芒,然後身體拉長,變大,整個人似乎化作了一條巨蟒。
費無量手指一點,數百條青蛇消失不見,重新化作一條。他屈指一彈,那一條小小的青蛇電射到費無量身上。費無量雙眼陡然明亮起來,然後他的身體緩緩上升,一直升到將近三十丈的高度。升空之後,費無量空中嘶嘶作響,然後低聲吼道:“千鈞禁製!”。他整個身體如同鐵坨一樣往下砸,並且迎風暴漲。轟然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狠狠地砸在了地麵上,揚起無數的塵土,遮天蔽日。
整個地麵被砸的齊齊下沉一寸!然後萬籟俱寂,地底那催命般的聲音終於不再響起。費無量喘著粗氣從漫天塵土之中走出來,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汗流浹背。費無鳴長出一口氣:“行了,好歹趕得上。嘿,這下好了。就算是反應再強,他也絕對衝不破這個禁製。”
費無量白了他一眼:“希望雷鳴好運吧。”,說完自顧自的坐在地上恢複鬥氣。費無鳴連連搓手:“剛才應該留下一顆靈丹的,給你用。”
當天夜裏,又下起一場鵝毛大雪。三更時分,恢複鬥氣的費無量長身而起。兄弟倆靜靜的盯著雷鳴所在的那個方位看了一眼,然後細心地收拾好現場。做完這一切,兄弟倆低頭商量了一陣,離開了這裏。
古三平給出了相當有用的一些信息,他們倆必須按照那些信息逐一探查一番。雷鳴沉在地下,無聲無息,絕不會被人發現。所以兄弟倆絲毫不擔心他的安危。現在,他們要去做那重要的事情了。
這是今冬最後一場雪,再往後冬去春來,天氣逐漸變暖。這裏地麵上雜草開始冒芽,抽葉,隨著天氣越來越熱,終於欣欣向榮起來。雷鳴也已經從十六歲成長到了十七歲。他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了生日,沒人記得他的生日,也沒人來祝賀,當然他自己也不記得。
雷鳴還活著嗎?這麼被埋著,不會變僵屍吧?
夏去秋來,青草依舊欣欣向榮。夏天雖然已經過去,但秋老虎依舊肆虐。誰也沒想到,雷鳴竟然會在地下沉寂大半年的時間。當初費氏兄弟,也不過用時兩個多月而已。
他們兄弟倆也想回來看一看雷鳴,奈何根本抽不出身。他們倆,現在正在被一頭兩千年齡的魔獸虐著。自顧尚且不暇,哪有心思想一想雷鳴如何呢。
這天午後,一男一女兩個人慢慢走了過來。男的矮矮胖胖,一雙小眼睛滴溜亂轉。他的手上牽著一根線,線的另一頭是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蝴蝶隻有指甲蓋大小,展翼也不到兩寸長。或許是天氣悶熱的緣故,也或許是受不了這根線的重量,蝴蝶飛起來也有氣無力,整個一個死氣沉沉的模樣。
女的倒是高高瘦瘦,膚色黝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住的抱怨:“小胖啊,你快著點不成嗎?姐多白的皮膚,都被曬的變色了。再磨磨蹭蹭的,姐可受不了了。”
“還沒到屎殼郎鑽炕底的顏色,不急——”,小胖一邊說話,一邊不住的轉著眼珠,十足十的賊模樣。
女子一腳踹在他那肥胖的屁股上:“你找打是不是?”。小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過好在底盤夠穩,身上的肥肉顫了一顫,立刻穩定住身形。他急忙告饒:“師姐,我錯了。踹壞了我不要緊,可別傷了這隻虹蝶啊。這玩意兒稀罕的很,要是被我壓死了咱可沒地方找去。”
女子氣結,她很想加速,但是他們手上這隻專門追蹤氣味的虹蝶可跟不上她的速度。要是帶著虹蝶提速呢,它就失去了尋覓氣味的作用。這該死的小東西,區區一隻十年生的虹蝶,硬是把她折騰的一點脾氣沒有。要不是因為這個,何至於趕了大半年的路呢?這大半年裏,先是風霜之苦,後來又是日曬之毒,可把她害苦了。
“要不是看不過老師那撕心裂肺的慘樣,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她嘟囔著。
小胖噓了一聲,眼中閃過振奮:“瞧,虹蝶精神起來了!”。絲線另一頭的虹蝶果然翅膀閃動的快了起來,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分。
“精神個屁!”,女子掃了虹蝶一眼:“我怎麼沒看出來?這貨大半年來不都是一副死樣活氣的德行嗎?怎麼轉性了?難道是發現了異性?”
“不不!”,小胖神色振奮:“我猜多半是找到目標了!”。他這話一出,那女子也高興起來:“啊哈,終於老天爺開眼了。我們終於不用奔波了!”
小胖索性將絲線從虹蝶身上解了下來,那虹蝶脫離束縛之後並不逃離,而是在原地兜著圈子。隻見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總之不往別處飛。女子看了一會兒,頓時失望起來:“完了,這貨飛傻了。”
“不對。”,小胖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東西就在這裏!最起碼在這裏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嘿,我還聞得到它們的氣味。”,說到這裏他又有些肉痛起來。那些靈丹,他做夢都想吃,但做夢也不敢吃。沒想到就這麼不翼而飛,全他媽打了水漂!不但老師心疼不已,自己也跟割了肉一樣難受。
“味道?你聞得到味道?”,女子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都這麼長時間了,我怎麼什麼味道也沒聞到?就聞著一股子土味和草味。”
“永遠不要質疑吃貨的能力。”,小胖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胸口:“這麼美妙的味道,就算化成灰我也聞得到。你仔細聞聞,泥土裏還有丁點兒氣味——”
女子哪裏能聞到什麼氣味?不過他對自己這個活寶師弟的吃方麵的天賦絕不質疑。她撥了撥地上的雜草:“就算是有味道,那又怎樣呢?”
小胖趴到地上,把頭使勁兒的往草裏麵拱,恰如一隻埋頭進食的豬。他又拱又聞,忙活了不少時間,然後一臉興奮地站起身來:“就在地下!我敢打包票,就在地下埋著!”
“挖!”,女子也興奮起來。忙活了大半年,這麼慢慢走過了幾個國家,終於找到了目標,她高興的想哭!
兩人投入到熱火朝天的挖掘之中,忘記了悶熱的天氣。他們不敢太用力,鬼知道這玩意兒埋得有多深?要是一不小心打壞了,那可是白忙一場。
小胖幹勁最足,因為老師答應過他,隻要找到丟失的靈丹,分四分之一給他。
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這裏的地麵堅硬無比。他們隻挖下去三尺,就再也進行不動。兩人忙活了許久,竟然隻挖下去了兩寸左右的深度。小胖看看師姐,師姐看看小胖,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感覺有些棘手。
小胖深吸一口氣:“得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了!我們慢慢的往下挖,總能挖出來。”
“問題是——”,師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萬一我們費這麼大的勁,最後一無所獲怎麼辦?”
“不會的!”,小胖對自己的判斷堅信無比:“我們一定能找出靈丹!”。說著他再也不廢話,而我是彎下身子繼續開挖。
咚的一聲響,地麵如同鼓皮一樣震了一震,就像大半年前一樣。小胖疑惑的直了直身子,然後他倒吸一口涼氣,在他麵前,漂浮起密密麻麻的複雜符號。符號與符號之間有青色的絲線連接,組成一個龐大的法陣。法陣散發著銀光,在這彤雲密布的午後顯得紮眼無比。
師姐眼角一跳,原來是禁製!怪不得,怪不得這裏的地麵這麼古怪。不用說了,這禁製一定是偷靈丹的賊布下的!我說這裏的地麵這麼古怪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這可想錯了,這裏地麵堅硬不是費氏兄弟結界的功勞,而是雷鳴的功勞。他這種特殊的修煉方法,已經潛移默化的改變了這一方土質。
小胖嘿嘿一笑:“既然是禁製,那就好辦了。隻要咱們想辦法將其破開,那靈丹唾手可得。”,他自信滿滿,因為他看得出來,這禁製很強,但卻沒有持久性。隻要想想辦法,很容易破開的。
這個禁製當然沒有持久性,費氏兄弟隻是為了穩住雷鳴,又不是想把他封在地下幾十年,怎麼會讓禁製有什麼持久性?
兩人互望一眼,就要動手對付這個禁製。忽然地下又是咚的一聲悶響,這次響聲極大。兩人臉色一變,飛速後退!然後地麵上豁滋一聲裂開一道大縫,一道白光衝天而起,一頭紮進天上的烏雲之中。烏雲被攪動,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一場秋雨。
雷鳴從裂縫裏躍上來,深深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大半年沒這麼舒坦過了,一口空氣入肺,讓他舒服的隻想呻吟。
小胖死死地盯著雷鳴,因為他聞得出來,雷鳴身上有那些靈丹的味道!
雷鳴沒有理會遠處的一男一女,而是專心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大半年的時間被深埋地下,讓他的臉色看上去很白。
結束休眠的感覺真好啊,他的身體機能重新恢複,不再是光憑鬥氣支持身體的活性。那種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好刺眼的光……雷鳴眯起眼睛。被埋了這麼久,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地下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此時乍見光亮,當然受不了。
雷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對周圍的一切都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他就站在裂縫旁邊,出神的欣賞著周圍的景色。這地方一點美感也沒有,可對於他來說,顯得是那麼的可愛。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等級,二十九級!雷鳴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這簡直是跳躍式的增長了,光靠修煉的話,真不知要修煉到哪一年。隻是就不知道,自己會出現什麼樣的副作用。自己的跨幅沒費大哥那麼大,想來副作用也沒那麼大才對。
“師姐,咱們刨出來了一個僵屍。”小胖看著蒼白的雷鳴,嘴裏咕噥著。
女子搖了搖頭,伸手招呼雷鳴:“你小子,過來一下。”
雷鳴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兩人,幾乎是隻掃了一眼,他就看出了這兩個人的修為。女的修為在二十五級左右,男的十五級。
“叫你呢,幹嘛不過來!”女子氣呼呼的重複一句。小胖漲紅了臉:“僵屍,我師姐叫你呢,你怎麼敢不過來?”
“你們兩個挖煤的,說誰是僵屍?”雷鳴皺了皺眉頭。這倆人真是無禮啊,不過他剛剛出關,心情正好,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麵斤斤計較。
女子略一錯愕之後反應過來,頓時暴怒!為了找到目標,她和師弟千裏奔波,已經讓她皮膚呈現出黝黑之色。遠遠看去,可不就像個挖煤的?小胖也反應過來,同樣的暴跳如雷。不為自己,為的是師姐。
一番纏夾不清之後,小胖睜著一雙小眼睛指了指女子:“自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師姐古小蓉,我是周生水。家師古三平,師姐是師父的獨生孫女兒。”
原來古三平孑然一身,老伴跟了自己不到三年就死了,隻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兒子結婚之後,剛剛給他生了個孫女,就忽然身染暴病死了。這孫女的母親受了刺激,心神大亂之下拋下孩子獨自遠走他鄉,至今了無音訊。
古三平對自己這獨生孫女視如掌上明珠,對她傾囊相授。甚至不允許她喊自己爺爺,隻能喊自己老師。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古小蓉似乎並沒有傳承他的煉丹天賦。她資質雖好,但卻是水屬性的鬥氣。煉丹一途,最好是木屬性鬥氣,或者火屬性鬥氣。因為木主生機,火能融材。這水屬性,對煉丹來說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所以古三平才收了周生水這個徒弟,莫瞧他這個徒弟長的又矮又胖,但是一身精純的木屬性鬥氣,可是他生平僅見。周生水的木屬性鬥氣太精純了,竟然不適合戰鬥,隻適合煉丹。如此奇才,古三平焉能放過?
他從莫陽帝國京都搬到深山老林生活,除了帶走了自己的積蓄和煉丹器具之外,就是帶上了他們倆。
費無鳴將他的靈丹一鍋端之後,古三平當即決定親身出來追捕。可是因為別的原因,他沒能成行,隻能指派自己的孫女和徒弟先出來尋找。兩人本以為古三平很快就會跟他們彙合,沒想到古三平一直沒有出現。他們倆也隻好跟著虹蝶,自己摸索著尋找靈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