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彤,我很好奇,什麼時候你的這副臉孔能改變一下呢?”,熊阿戰笑得很陰沉。他走到牢房前麵:“守著一個死屍,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麵住了這麼多天,你什麼感想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女人,前事既往不咎——”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站在他旁邊的守衛猛然轉身!然後,一柄鋒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匕首散發出微微紫氣,這證明上麵加持了鬥氣!
守衛抬起臉來:“熊阿戰,幸會啊。”,那守衛,赫然正是雷鳴!
“怎麼是你小子!”,熊阿戰失聲驚呼。他一臉陰沉的哼了一聲:“你好大的命,喝下那種毒藥居然也沒事!”。他說話的聲音稍大了一點,喉結蠕動,匕首在他的咽喉處劃出了一絲血珠。
“我命硬。”,雷鳴輕輕一笑。他們的對話,已經將別的守衛引了過來。這次熊阿戰帶來的守衛都是清一色的鬥氣師,他們眼見少主受製,一個個抖擻鬥氣,如臨大敵的看著雷鳴。
歐陽語彤手指微動,木纖維絲被放出來,纖維絲繚繞在雷鳴和熊阿戰身邊,組成一個簡單的結界。這結界當然不可能擋住這麼多鬥氣師的攻擊,但卻可以拖延他們一下。這個空檔,足夠雷鳴殺死熊阿戰!
在場的都不是瞎子,看得出來情勢多麼微妙。大夥兒屏氣凝息,不敢稍動。熊阿戰掃了眾人一眼,熊風呢?若是他在,絕對能夠做到無視這個簡單的結界。可他哪裏去了?怎麼還不出現?
“你肯定是第一次操控這個地牢吧?很多細節你根本不知道。”,雷鳴緩緩的對一臉疑惑的熊阿戰微笑,臉上寫足了挑釁:“防禦力三級轉二級,中間會出現一個極小的空白期哦。”
“你胡說,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熊阿戰絲毫不為所動:“你在打心理戰!”。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裏已經有些動搖了。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雷鳴能逃出牢房。可就算這是真的,雷鳴又怎麼會知道?
雷鳴當然知道,跟他用敲擊聲通訊的那位六十二級地煞鬥氣師,已經在這裏關押了三年了。三年來,他見識過熊家家主熊正保四次轉化防禦級別。他看出了這個破綻,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在熊正保和一眾護衛的監視下,那短短的空白期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把這個破綻告訴了雷鳴,雷鳴冥思苦想之下想出了這個主意。煙霧彌漫,當然是為了阻礙視線。他算準了護衛們在主子麵前立功心切,隻要一進地牢,他們根本不會等到煙霧驅散,就會開始行動。也算準了熊阿戰的變態和謹慎的心理,一定會要求轉化防禦級別。
這次也算是險到了極點,若是時間稍有不對,那他的計策就不可能成功。不過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冒險賭一把。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水屬性的鬥氣師,擅遠戰不擅近戰。對上土屬性和木屬性的鬥氣師還好說,一旦被火屬性和金屬性的鬥氣師近身,那絕對是夢魘。歐陽語彤的屬性是木,雷鳴的屬性卻是火和金!盡管他級別很低,但這樣製住熊阿戰,一樣能取他的命。熊阿戰千算萬算,就是沒算計到到雷鳴身上,因為他太弱了!現在,他將要為自己的失算買單!
歐陽語彤站到了雷鳴身邊,不用問,牢裏躺著的,肯定是那名護衛。腳步聲傳來,兩個蓬頭垢麵的人押著熊風慢慢走過來。他們兩個一高一矮,頭發胡子都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也髒亂無比。那名個子高的一翹大拇指:“小兄弟,真有你的。哈哈,老子得脫大牢,全拜小兄弟所賜。這份人情我兄弟倆記下了,日後一定湧泉相報。你叫什麼名字?”
熊阿戰臉色大變:“你們倆竟然跑出來了——”,那高個子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一個噤聲的手勢:“別多說話,說得太多了,今天你的人都得死。”。熊阿戰臉如死灰,怪不得熊風這麼快就受製於人,原來是他們倆跑出來了……
他們是兄弟倆?雷鳴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正常,若不是配合默契的兄弟,他們倆怎麼可能一前一後跟自己編成暗號呢?兩個人的暗號和三個人的暗號,其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熊風在他們倆手上毫無反抗的餘地,隻能對熊阿戰報以苦笑。熊阿戰冷冷的看了雷鳴一眼:“你做的很好,可是你出不去。二級防禦一旦啟動,除非我爺爺來,否則誰也不可能打開。”
“那大家就一起死,你要死在我前麵。”,雷鳴報以更冷的陰笑。他把手中的匕首稍微動了一動,熊阿戰的咽喉上立刻被劃出一道血絲。他根本沒打算過同歸於盡,他在試探,他不相信熊阿戰會沒有辦法。
熊阿戰瞟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若想解開法陣,我得用熊家獨有的方法聯絡我爺爺。隻有等他老人家趕回來,才能辦到。”,歐陽語彤點一點頭:“雷鳴,讓他去做吧。熊正保跟他可不一樣,隻要他回來了,我們一樣能脫身。”
熊阿戰心中一喜,剛要點頭稱是。雷鳴搖頭道:“他的人品我信不過,再說了,我們不能做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情。”
“過河拆橋?”,歐陽語彤糊塗了。
雷鳴朝那一高一矮兩個鬥氣師努了努嘴:“這兩位大哥跟咱們同舟共濟,做下這檔子事。要是熊正保現在回來了,你猜會怎樣?就算他大發善心的放了咱們,可他們倆呢?他們現在是咱們的夥伴,我豈能拋下他們?”
那兩人眼中一震,重重的點一點頭:“了不起,你小小年紀,就如此仗義。”,熊阿戰冷笑一聲:“歐陽語彤,我不管這個叫雷鳴的是你的小跟班還是男人。總之我奉勸你一句,你們要是跟他們倆摻和到一起,最後肯定死得很難看。”
“跟你摻和到一起就活得很好嗎?”,雷鳴的手再輕輕用力,又一道血絲劃了出來:“我還用不著你這種敗類教我做人。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竟然要拿毒藥害死我。嘿,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熊阿戰不再說話,他跟熊風對視著,用眼神交換著彼此的無奈。高個子男人忽然開口:“他們這是在拖延,咱們不能這樣下去。拖得越久,越對咱們不利。得想個辦法,盡快出去才是。”
歐陽語彤眼神中有些掙紮,熊阿戰剛才的話對她觸動不小。盡管熊阿戰的人品讓她不齒,但熊家畢竟是正宗的名門,他們這個地牢,可是專為帝國關押重犯的。那一高一矮兩個人,絕不是什麼好人。學院老師的敦敦告誡言猶在耳,自己要是真的跟他們站到一起的話……..
“不按我說的辦,大夥兒就一起等死吧。”。熊阿戰有恃無恐,他對地牢的二級防禦有絕對的信心。
雷鳴冷笑一聲:“對不起,我已經想到出去的辦法了。”,他對那高矮兩人開口:“兩位大哥,麻煩你們放出所有的獄友。”,然後他對身邊的歐陽語彤吩咐:“你好好守在我身邊,提防有變。”
“放出所有的囚犯?”,別人還沒表態,歐陽語彤先驚呼起來:“這怎麼可以?如果他們都被放出去的話——”
雷鳴沒想到第一個出聲反對的會是歐陽語彤,他扭頭看了他一眼。那雙清澈的眸子似乎一直看到了歐陽語彤的心坎裏:“怎麼?難道你天真到以為地牢裏這些人就是熊家的全部力量了嗎?你以為單憑咱們四個人能殺出熊家的重重包圍?”
熊阿戰微微一動,雷鳴手上加勁:“你沒有機會,不要拿自己的命賭博。”,熊阿戰不敢再動,他冷笑道:“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從這兒逃出去。”
那一高一矮兩個人完全無視歐陽語彤的勸阻,相比之下,他們更信任雷鳴。歐陽語彤,在他們心中沒什麼分量,最多隻能算是雷鳴的附屬品。他們架著熊風去放人,熊風身為護衛隊長,這點事情還是辦得到的。
歐陽語彤聽了雷鳴的話,心中掙紮得更厲害了。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我們不能為了一己生死——”
“別往下說了!”,雷鳴打斷她:“我知道你在乎這個,現在也沒時間慢慢教育你。我隻問你一句,你是願意他們全死在這裏,還是跟咱們一起越獄?”
歐陽語彤被他擠兌住了,囚犯們既然被關押,那就說明罪不至死。她是很想維護教條,但更不忍心看到這麼多人無端死去。遲疑了一下,她的眼神終於不再掙紮:“隨你的便吧,大不了出去之後再想辦法補救。”
雷鳴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還記得剛跟歐陽語彤見麵的時候,她那張萬年不變的法官臉是多麼讓人討厭。現在看來,她雖然重視教條,但絕不是一個迂腐頑固的人。到了必須取舍的時候,她懂得放下那些條條框框。
地牢裏的囚徒陸續被解救出來,他們對雷鳴幾人抱拳行禮,然後默默的站到他的身邊。雷鳴的所作所為,還有剛才的對話,他們全都看到和聽到了。他們跟雷鳴有共同的目標,必須站在一起!
雷鳴這邊,是所有地牢裏的囚徒。而另一邊,是熊家的幾十名護衛。雙方對峙著,敵視著。從現在開始,雙方的力量發生了變化。有獄友們的支持,雷鳴他們終於占據了絕對優勢。
“兩位老兄。”,雷鳴招呼那一高一矮兩個人:“麻煩你們帶著熊風隊長趕到出口,對外麵喊話。大意就是,讓他們啟動一級防禦。”
“你瘋了!”,熊阿戰怒道:“那樣大家都會死無全屍——”,說到這裏他臉色忽然一變:“好你個雷鳴,好得很!沒想到你居然想到了這一招!”
雷鳴的辦法很簡單,這裏的防禦法陣從三級轉到二級,會有短暫的空白期。那從二級轉到一級呢?肯定也會出現一個類似的空白期。雷鳴就是在打這個空白期的主意!二級防禦必須家主才能消除,因此叫他們從二級轉成三級很不現實。可往上提高呢?他們能辦到!
在場的幾個主要人物都不是傻子,大夥兒略一思索已經明白了雷鳴的意圖。那高個子深吸一口氣:“小兄弟,你這是在玩命啊。他們的一級防禦從沒用過,這個空白期存不存在,還是個未知數。一旦沒有,咱們都得被空間之力絞碎。”
“不賭一把,咱們怎麼出得去?”,雷鳴微微一笑:“敢不敢陪我玩一次命?”
“敢!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高個子縱聲大笑:“你是個絕世大賭徒!”
一眾囚徒也紛紛表態,很希望賭上這一把。跟熊家這些養尊處優的家夥不同,他們都是亡命徒。這種賭命的玩法,在他們這兒都是家常便飯,所以誰也沒有懼怕之色。
歐陽語彤看著眾人狂熱的眼神,心中多少有些不適應。他們怎麼這樣?學院裏的鬥氣師,沒有一個跟他們一樣的。學院的老師們,好像是衣著光鮮的紳士。而他們,像極了叢林中的野獸。他們的慷慨激昂,讓歐陽語彤看到了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她在不適應之中又有些羨慕,逐漸被感染,也變得無畏無懼起來。
熊風搖了搖頭,一臉的決然:“如果我這樣做了,肯定會被家主殺死,所以我不會去做的。與其背負著懦夫的名義死在家主手中,倒不如戴著烈士的光環被你們殺死。”
雷鳴雙眼一眯:“我們沒時間慢慢磨蹭,快刀斬亂麻!兩位老兄,殺了熊風!”。矮個子答應一聲,他手上光芒一閃,五根手指竟然插入了熊風的後腦勺。熊風慘叫一聲,隨著腦漿流出,倒地斃命。
熊阿戰的眼角狠狠一跳!雷鳴他們居然這麼狠,說殺就殺?雷鳴朗聲道:“兄弟們,是死是活就在這一刻。大夥兒一起出手,製住這些護衛們!”
囚徒們動了!他們雖然很久沒有戰鬥過,但是修為都比護衛們高出太多。三下五除二,所有的護衛都被製住。雷鳴接著下令:“挨個的殺,除非有人答應去傳話。”
血光閃過,一名護衛被開膛破肚,腸子流了一地。然後是第二名,第三名……,所有的人都死得慘不忍睹。囚徒們明白,雷鳴這是要給對方施加心理壓力。因此他們手段都格外殘忍,一時間地牢之中場麵血腥無比。
歐陽語彤正想阻止,那高個子的鬥氣師已經來到她身邊:“小丫頭,收起你那可笑的慈悲心。現在是你死我活的時刻,雷鳴的做法沒有錯。好好學著吧,你在學院,一輩子也學不到這種鐵血之氣。”
歐陽語彤沒接話,但也沒有再動。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想要做些什麼,這個高個子也會阻止自己。若她不顧一切的勒令雷鳴停止,他會聽自己的嗎?歐陽語彤沒試,因為她不得不承認,高個子說得對,雷鳴沒有做錯。
短短的時間,護衛們就死了一半。剩下的滿臉惶恐,大有投降的意思。他們這些人,都是熊阿戰的心腹,為其馬首是瞻。要不是礙於熊阿戰在前,他們早就全部歸降了。
“他們死光之後,接下來就是你。”,雷鳴附在熊阿戰耳邊說著悄悄話。他的聲音又冷又平穩,這樣更具威懾力。
熊阿戰不是個傻子,他瞬間就權衡出了輕重。如果再堅持下去,那他鐵定會死。與其死,倒不如用這個地牢換自己一命。地牢沒了,自己最多就是被爺爺揍一頓,肯定不會死。可要是自己再堅持的話,那可就要死了。眼前這群凶神惡煞,隻有歐陽語彤會有所顧忌。可現在看來,她完全沒什麼分量。
“停手吧。”,熊阿戰冷著臉服軟:“你贏了,我不能看著自己的手下無端送死。比起這個地牢,他們對我熊家更重要。”
雷鳴笑了,這熊阿戰真有一套。他這種人,怎麼會在意別人的生死?他明明就是從自身的角度在考慮事情,卻偏偏要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這樣一來,那些沒死的手下們就會感激涕零,更加忠心。
雷鳴控製著熊阿戰,眾人緊緊簇擁著雷鳴,他們一起向出口走去。囚徒們手心都不自覺的捏了一把汗,他們都有些緊張。雷鳴悄聲對眾人吩咐:“大夥兒準備一下,等到法陣變換的時候,一起對著出口全力轟擊,炸出一條生路!出了這個門,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他這簡短的動員,讓所有人心頭火熱起來。自由,是一件多麼令人向往的事情啊。他們各個身懷絕技,怎麼甘心終老獄中?外麵的廣闊天地,才是他們的歸宿。
“外麵的給我聽好了。”,熊阿戰朗聲開口:“把銀牌在凹槽裏左轉七下,然後右轉七下,不要弄錯了。”,外麵的人聽到是少主的聲音,當下滿口答應。
輕微的哢哢聲傳來,眾人的心似乎都在跟隨者那枚銀牌轉動。石門之上,開始散發出微微光芒,那是法陣開始變化的征兆。熊阿戰對雷鳴冷聲道:“帶我到門前。”
“幹什麼?”,雷鳴沒動,而是問了一句。
熊阿戰哼了一聲:“一級防禦是個自毀的法陣,哪有這麼容易發動?除了銀牌,還必須有熊家血脈灑在門上。”
“建造這個地牢的熊家先祖,一定是個真正的高人。”,雷鳴讚了一句,然後他左手中指一伸,布滿了鬥氣的指甲在熊阿戰胳膊上一劃,頓時流出了鮮血。高個子鬥氣師走過來,用衣服揩了些血,擦在了門上。
熊阿戰怒極,他沒想到雷鳴竟然這麼小心謹慎。
那鮮血灑在門上,石門上閃過一抹妖異的殷紅。高個子鬥氣師將手放在石門上,用心感受著法陣能量的變換。他不得不如此,空白期隻有短短的一瞬。如果抓不住,那就萬事皆休!
“開始了!”,他的聲音也激動起來。一絲毀滅的氣息,從地牢的四麵八方開始絲絲縷縷的滲透出來。驀然他身形暴退:“就是現在!”
所有的人都瘋了似的向石門開始了狂轟濫炸,雷鳴的心思也放到了石門上。處於空白期的這個地牢,跟普通的地牢沒什麼分別。這種強度的轟擊,應該足夠了!雷鳴的心在揪緊:千萬別出什麼意外情況啊!
石門很厚很堅固,但是這種程度的轟擊絕不是它能擋住的!眾人的鬥氣勃然而發,幾乎是瞬間就摧毀了那道石門。這破壞力實在太大了,不但石門蕩然無存,石門後麵的通道也被炸得迅速擴張。下一刻,這個地牢就要坍塌。緊隨其後的,是空間之力的肆虐。
雷鳴的修為太弱了,這麼近的距離受到這種衝擊,他幾乎被氣浪掀飛。所有的人都運轉鬥氣死命抵擋,一步不退。他們知道,若是退了,就再無生機。驀然歐陽語彤搶到雷鳴前麵,然後轉身一把將雷鳴抱住。替他擋下了這氣浪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