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此刻卻有些狼狽,隻是一個時辰,他的兩鬢竟已長出了白發。
樓玉闕擦了擦嘴間的血腥,“好生調養著,切記不要讓她再喝酒了。”
“自然。”葉翩折看著他,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呼之欲出。這個人為了救晏無端竟用他畢生的內功造詣,硬生生破開了晏無端被封住的筋絡。
對習武之人而言,這是比生命還珍貴的東西,少了內力,猶如被卸了磚瓦的房子,風一吹,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晏無端苦戀樓玉闕,奈何樓玉闕無情,如今看來,是否真是這樣。
若隻是普通的師侄關係,怎會有人願意將視若生命的東西,毫不猶豫地交托出來。
樓玉闕,看來並非如晏無端想的那樣,對她無情。
一隻手,輕輕拉住了他白色的衣袖。無力,隻需輕輕一撥,便就能掃去。如落入泥裏的塵埃,不留一絲痕跡。
“葉翩折,麻煩你,我要和師叔單獨談談。”話語裏還有著無力。
這回,葉翩折到沒有反對,隻是看了眼兩人,就起身走了。
“師叔用自己的內力解了我身上的禁咒”這已經是無需證明的事實,身體的每一寸都可以告訴她,和先前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師叔,我都已經決定要和你有個了斷了,為何你還要出現?”拉著衣袖的手鬆了。
“無端,你可曾怨過我?”他一直愧疚於對晏無端的那一掌。至今都無法釋懷。
“命都是師叔的,談何怨狠。便是師叔親手將我殺了,晏無端也是不會恨師叔的。”因為,沒有辦法去恨,心早已被裝滿。
他在床榻邊坐下,靜靜地看著這個可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師叔,你的內力……不值得。”
“以後,你要做什麼就去吧,我不會再攔著你。”即使你是去殺盡歡。
恩恩怨怨的事,早該放下,樓玉闕苦修佛法多年,卻總是未曾參透。
“罷了,一切都過去了,無端放下了。”也許回迷霧山,對她而才是最好的選擇。
“無端隻是想知道,師叔心中可曾有過無端,哪怕隻是一時。”
“嗯。”他點點頭。有,一直都有。
“我就知道。”她滿足地笑笑,卻也不在執著什麼。隻要有過,那就足夠了。
“無端,對不起。”是他顧慮太多,是他禁錮太多,是他將這個一心跟在他身後的孩子傷得如今這樣,一切,都是因為他。
晏無端笑著,微微搖頭,“師叔,無端都已明白了,人生苦短,何必執著於曾經,及時行樂,豈非快哉。”她是真的想通了。
在知道樓玉闕的心意後,反倒不那麼執著了,一切就好像解脫了一樣。為的隻是這一刻的肯定,此生也就無憾了。
在樓玉闕終於可以拋開一切,承認自己心意的時候,時間卻將這一切劃上了終止。
“從小到大,我闖了禍,總會師叔在後頭幫我收拾。如今師叔又是因為我而失了內力,若是能讓我自己選擇,我寧可被禁咒所困,也不想師叔變成如今這樣。”她不想再欠他。
那個明明如神的師叔,怎麼可以因為晏無端,而變得像現在這樣灰敗呢。
樓玉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記得好好休養,切勿再傷身了。”這是師叔對師侄的關愛,純粹,不含任何男女的雜念。
既然,晏無端苦求了這麼多年都可以放下,他,又為何不可。
隻是,心中略有苦澀罷了,曾經是他壓抑著自己的內心,而今,是晏無端放棄了去追尋他的心。
樓玉闕,注定是要被放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