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小屋,翻了一件內穿的棉襖,小心翼翼的打開後院門,來到柴房,貓兒還蜷在柴禾堆裏,縮成一團,極是可憐。

我輕輕拍拍他,悄聲道:“天亮了,你該走了。”

他恩了一聲,迷糊的坐起來,揉揉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我把棉襖塞給他,連拉帶拽的把他推出了後門,說道:“自己保重啊。”

關上門的一瞬,依稀聽他說道:“謝謝……”

挨著門,抬頭看著天上的飄雪,心裏融融的,有些什麼化了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出生就被遺棄到這個妓院的門口,被老鴇撿去當丫頭,從四歲起就幫著幹活,一直到八歲,每天都是幹活挨罵幹活挨罵,最近許是接近了青春發育期,還多加了一項被各種惡心的男人調♪戲,然如此無聊的世界裏,竟然也會有這樣單純的感動。

我低下頭,撫上胸口,這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暖過了。

貓兒。

這名字,我記下了。

二 幼時記約定

憶盈樓是荊州城最為有名的青樓,傳說荊州有七秀,其中四秀,都出在憶盈樓。

憶盈樓的招牌,並非賣笑,而是藝。琴,舞,茶,詩,並稱憶盈樓的四絕。

老鴇人稱常四娘,據說是來自京城,眼光長遠,善於發現人才,更舍得下本錢培養,那四絕的姑娘,無一不是常四娘從小花大價錢請先生教出來的。

四絕,我都見過,一個個皆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模樣,見了旁的賣笑女子,總會露出一臉的鄙夷,倒像自己與這些人全不認識。

然到了堂前,也得媚眼四射,嬌羞含笑,引得男人們不停的往她們身上花銀子。

這四個人,我並不喜歡,總覺得她們就像是一群想攀上鳳凰的麻雀,即便飛得再高,也不過還是麻雀,青樓女子的烙印,可不是嘴上說一說,就能抹掉的。

人無貴賤之分,在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又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但如若真的有朝一日要讓我賣身,我覺得或許還是像她們四個一樣純粹的賣藝,會容易讓人接受。

並非是我瞧不起這種賺錢的方式,而是覺得,不值。

憶盈樓的白天,通常生意冷淡,到了中午,才會漸漸熱鬧起來。

一大早的時候,秋荷通常都在睡覺,我一宿沒睡,自然也極是疲累,堂前兩張長凳一拚,就地打起盹來。

迷糊了一會,覺察到有人拍我,需著兩眼一看,卻是常四娘。

“飛雪啊,你不回屋睡,在這貓著做什麼?”常四娘與傳說中凶神惡煞的老鴇不同,隻要你聽話,她絕對會和顏悅色的讓你覺得她是真的為你好。

我揉揉眼睛,說道:“秋荷在睡覺呢,我怕吵醒她。”

常四娘哦了一聲,笑眯眯的問道:“聽說,她經常欺負你,昨晚上還罰你洗了一大堆衣服?”

我連忙維護道:“是我不小心弄髒她的衣服,當然得趕緊洗出來,不然她不就沒衣服穿了。”

“你這孩子……”常四娘摸摸我的頭,歎道:“從揀你回來到現在,沒聽你哭過喊過,總是這麼一副溫吞的脾氣,一點都不像個孩子。總覺得,你心裏什麼都明白,我這小小的憶盈樓,定是容不下你……”

她忽然說這話,讓我十分莫名其妙,問道:“四娘為什麼這麼說?”

常四娘道:“陳員外,要買你去他府上作丫鬟,你可願意?”

“陳員外!?”我一驚,腦裏立馬浮現出一張豬頭樣的肥臉,心肝象征性的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