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忘了,法律是人定的。隻要是人定的,他就必定不完美,因為人是這世間最不完美的一種動物!”
“上帝賜我們以生命,隻有上帝才有資格決定我們的生死!但是,他們卻假借上帝的名義,任意踐踏我們的尊嚴和生命!”
那邊有人在痛斥波旁政府的統治。
“異邦人統治了我們的國土,他們吃著我們農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莊稼與糧食,穿著我們女工們日以夜繼趕織出來的華麗外衣,住著我們工人用心血與汗水換來的建築,還要從我們身上榨取金錢供他們奢侈!”
“我們在自己的國土上養了一隻外國來的凶猛的獅子,但是它卻沒有盡到保護我們的職責!他甚至還要我們在它麵前表演自相殘殺的餘興節目!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們已經失去了自由,難道我們連人權連尊嚴也一並失去了嗎?”
還有人在鼓動革(勞資隔這麼遠度受和諧泥媒)命的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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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無辜死於族人手中,不如獻身於驅逐異族統治者的革(勞資隔這麼遠度受和諧泥媒)命浪潮裏!你是要成為血腥刀刃下的無名死者,還是願以為國犧牲的烈士長眠於英雄塚為世代後人銘記?”
“敵人就坐在你麵前,這種時候是對兄弟同胞們揮劍相向的時候嗎?為什麼我們屈服於被壓迫的命運?我們的祖先被侮辱了,身為後代子孫的我們難道也要繼續沿襲這被侮辱被賤踏的命運嗎?”
……
艾琳娜在和GIOTTO商量著什麼沒來參加沙龍,負責招待的是夏莎。她優雅的穿梭於各來賓之間,巧笑俏兮,無形中用女人的柔軟平衡了原本會更加激烈的氛圍和緊繃的空氣。
澤田綱吉倚著門框,耳邊聽著他們對戰爭與侵略的控訴,眼前是他們痛苦憤慨的臉。
燈火明滅間,朦朧模糊的視線裏,似乎也曾見過一些相似的影像,大家圍坐在寬敞明亮的大客廳裏,再遠也不會走出這個房間的範圍,偶爾吵吵小架,但是那時候臉上都在笑,很溫馨,很快樂。
那是他的彭格列,是他朝夕相伴的朋友們。
客廳裏激烈的爭論聲探討聲,嘈嘈雜雜,像車輪滾動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漸漸推向記憶的深淵。
他原本應該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過著普普通通的人的生活,然後有一個普普通通的未來。但是,身體流動著的抹不去的血液卻將他卷入了那完全無法想象也無論如何都從沒想過要去涉足的黑手黨世界。
從此擔驚受怕,被傷害過,也傷害過別的人,從逃避戰鬥到為了保護夥伴必須戰鬥,他在老師REBORN的扶持與教導下一路嗑嗑絆絆的走來,流過淚流過血,有過希望有過絕望,這樣大起大落的人生他到現在仍沒有辦法去好好的適應。
說得難聽一點,他本質上就是一個沒有上進心的平凡人,一個平凡的人並不適合去做一些不平凡的事。所以,對將他拉進黑手黨世界的REBORN,他是有過怨念的,但是卻無法真的去恨這個人——
這個從他13歲起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在他失意的時候鞭策他,雖然看起來很冷酷卻總是為他著想的人。
當他幾乎被全世界遺忘所有人都當他一無是處的時候,是REBORN走到了他身邊,向他扣動了改變命運的板機。於是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珍惜的人越來越多,想要去保護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是從心底感謝REBORN的。
如果沒有這個人,他不會知道原來他也擁有可以保護別人的力量;如果沒有這個人,他也許會一直就這麼一個人孤獨的過完他的整個人生;如果沒有這個人,他也許永遠也走不到山頂上可以與幸福的月亮如此相近。
在他心裏,REBORN的地位僅次於賜給他生命的生身父母。
當REBORN死亡的噩耗傳來,刹那間他感覺他的整個人生從此都塌了,崩潰了。
那就像無邊的暗夜裏忽然熄滅了最後一盞明燈。
恐懼與驚慌,不安與痛苦像條毒辣的蛇纏緊他的喉嚨,令他連呼吸都如刀割在喉間一般。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人的死去。一個個曾經對他展露的笑顏永遠僵在了臉上,那些熟悉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有多少次他顫唞著從鮮血淋漓的惡夢中醒來,到處是殺人的凶器,到處都有生命在流逝,還有那些賭上生命的拚死戰鬥……
想起過往澤田綱吉忍不住悲從中來,垂在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好像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他轉身輕輕離開了客廳,一個人跟著路的方向一步步走到前廳庭院的小花圃邊。低頭看著冷冷的夜幕裏淩寒綻放的一簇簇橙黃色天堂鳥,那是火焰一般的燃燒著的顏色,絢爛了那不勒斯一整個冬季。
卻無法點亮過客心裏那盞被熄滅的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