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四氣調神論曰:天氣,清靜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槁不榮。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惟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

解釋 天氣,清靜光明者也:天氣:《論衡》:“天地合氣萬物自生。”張載《正蒙》:“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天氣是萬物生長的根本。靜當作“淨”,言天之體是清淨的,惟其體清,故天之用是光明的。

藏德不止,故不下也:《禮記》:“藏:隱也。欲人之弗得見也。”德:《管子》:“德者,道之舍。”止:平息也。不止則不平息,因而就不會下降。

天明則日月不明:天德閉藏,故不自顯露,而借日月的光明,若天自明,則日月不明矣。

邪害空竅:整個空間,充溢了邪氣。

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則天氣之陽氣閉塞不運,而地之重濁陰氣反而上冒遮蔽日月之光明。

精:《史記》:“明朗也。”《天官書》:“天精而見景星。”《漢書·京房傳》:“陰霧不精。”注:精為日光清明也。

白露不下:當為雨露不下。菀槁不榮:菀,音“wǎn”,茂盛貌。槁從禾不從木,音“ɡāo”,草也。此言茂盛的小草也不能榮華,和“名木多死”相對而言。

賊風數至,暴雨數起:狂風暴雨多次發生。數,讀shuò,一而再也。

天地四時不相保:不能保持自然界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四時常度。保,安也。《尚書·無逸》:“懷保小民。”

與道相失:與自然規律相違背。道,自然規律。失,不正常也。

則未央絕滅:萬物未到中途而滅亡斷絕。央,中央,即半也。

惟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聖人,泛指古代之養生家而言。從之,能與自然現象相適應也,當然也有趨避的意義。奇病:奇,異也。《莊子》:“化臭腐為神奇。”此言雖處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中,由於聖人善於適應,故仍不至生奇異重病。

萬物不失,生氣不竭:此句以文法來看,則是一個轉筆,以應上言“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此言倘宇宙萬物不失其正常規律,則生生不息,無有盡時了。(各注家都作聖人與萬物不相失的,那就和上文聯係不起來。故提出個人見解,作百家之爭鳴。)

歸納 此節有兩重意義:一是承上文而來,言養生家能“逆從陰陽”(逆,度也。謂先事預度之也。《易》:“知來者逆。”)“精神內守”,則雖處在天地陰陽乖戾的惡劣情況下,仍不至生異病,暗示講衛生的重要和可貴;二是以天地的變化來作比喻,言人身之陰陽應保持平衡,否則就會發生種種疾病。此節暗示“人與天地相應。”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能知七損八益,則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也。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故同出而異名耳。智者察同,愚者察異。愚者不足,智者有餘。有餘則耳目聰明,身體輕強,老者複壯,壯者益治。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憺之能,從欲快誌於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

解釋 陰陽應象大論:把自然界一切事物存在的客觀現象,用“陰陽”二字來概括,並以天地的陰陽、萬物的陰陽、合於人身的陰陽,與其現象相應,故稱陰陽應象。

七損八益:七損: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五七,陽明脈衰,六七三陽脈衰於上,七七任脈虛”,此女子三損;又“丈夫五八,腎氣衰,六八陽氣衰於上,七八肝氣衰,八八齒發去(腎氣作發育和生殖機能解)”,此為男子四損,男女合而為七損。八益:“女子七歲腎氣盛,二七天癸至,三七腎氣平均,四七筋骨強”,此女子四益;“丈夫八歲腎氣實,二八腎氣盛,三八腎氣平均,四八筋骨隆盛”,此男子四益,合為八益。能了解這種七損八益、陰陽消長的自然規律。

二者:指陰陽言,可設法來調和陰陽的消長。

不知用此:不知道陰陽消長的作用。

早衰之節:節,事之一端謂之一節。《說苑》:“一節見則百節知矣。”早衰,可意譯為“雨露端倪”。

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此以下言七損之一般情況,陰氣漸盛,起居動作就漸漸衰憊,動作不靈活,這是陰的現象。

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體重,陰盛之貌。耳目不聰明,有陽氣閉塞、陰氣冒明的現象。

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生殖機能喪失,陽氣敗也。中氣大衰,陰氣上冒,而九竅不利。下虛上實,言陰氣本在下而上冒,故下覺虛而上似實也。由於陽衰而失其正常功能,故九竅障礙,而涕泣俱不自禁了。不利,非不通利也,指其機能之障礙而言。

知之則強,不知則老:能知陰陽消長的規律而加以調攝,則身體強健,不知此理則不善加調攝,就容易老了。

故同出而異名耳:同出,指陰陽言。異名,指強老言。

智者察同,愚者察異:智者能了解它的根源(陰陽消長),把握陰陽,和於陰陽,逆從陰陽;愚者隻看到它的現象(強老)。

回顧全文,老者複壯,壯者益治,能察衰老之原因,而調節陰陽,補偏救弊,則雖已老者,可以恢複健壯如壯年(老年人講衛生也能使身體健壯起來)。壯年人可以更平安無事了。益,更也。治,平也。是以聖人為無為之事:《老子》雲:“無為而無不為。”無為者自然之道也,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實無為而為之,且不失其自然規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