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意(2 / 3)

“既然得遇兩位愛妃,不如隨朕一道走走,”封瑾鬆開莊絡胭的手,看了眼園子,“等會兒隻怕要賞景,也受不住日頭。”

莊絡胭與蔣賢嬪兩人自然行禮隨侍在側,與蔣賢嬪的木然比起來,莊絡胭眼睛便有神許多,就像是一幅有色彩的畫卷,所以即便沉靜如封瑾,一路上也偶爾與其說上幾句話。

“宮中之人皆愛姹紫嫣紅的花兒,朕倒是覺得這幾株鬆柏精神頭十足,”封瑾指著不遠處的幾株鬆柏,“二位愛妃以為如何?”

“堂堂正正,風雨不催,”蔣賢嬪恭敬答道,“鬆柏四季常青,再好不過,於天下來說,皇上比這鬆柏更挺拔,更堂堂正正,更風雨不摧。”

封瑾聞言點了點頭,倒不置可否,隨即看向莊絡胭,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道:“愛妃不讚同賢嬪之言?”

“蔣姐姐之言自然有理,隻是妾想得沒有那麼多,”莊絡胭羞澀的笑了笑,指了指那鬆柏下的陰影,“夏天紮那些地方一定很涼爽。於妾來說,皇上是參天大樹,是頂天大梁。”說完,又指著鬆柏腳下的一株不起眼小花,“妾便是那倚樹而生的小花,或許永遠不會全部知曉鬆柏的能耐,但是卻依靠鬆柏而生。”

於男人說,還有什麼比知道女人一切都依靠於他更滿意更放心呢?封瑾聽了這話後,見昭充儀麵上帶著一絲羞澀,似乎為這番淺薄言語感到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挽救的樣子,淡笑著開口,“帝王要如鬆柏,但鬆柏卻未全如帝王。”

“妾失言,請皇上恕罪”蔣賢嬪聽到這話,麵色一白,直直跪了下去。

莊絡胭見蔣賢嬪這副表情,便欲跟著跪下,但是被封瑾伸手攔住,“蔣賢嬪無需如此,你何罪之有?”他雖並未因蔣賢嬪之言不滿,但是終究對蔣賢嬪這般規矩木訥的樣子沒有什麼興致,淡淡安慰兩句,便不再開口。

蔣賢嬪聽到皇上稱自己“蔣賢嬪”時,咬著下唇起身退到一邊,日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

封瑾轉換了語氣,對莊絡胭道:“愛妃以花自比,不若去看看那樹下是什麼花?”

這話便是明晃晃的調戲了,莊絡胭麵上嬌羞一笑,心裏對男人的劣根性進行強烈的鄙視,嘴上卻道:“皇上這般便是斷章取義了,妾隻是比喻哪裏又是以花自比了?”

向來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即便美人如花嬌,但美人終究有遲暮一日,她腦子正常得很,哪裏會把自己當花看了,更何況是那麼可憐吧唧的花?

更重要的是,若那樹下的花長得幹巴巴,她的麻煩就大了。

這會兒,莊絡胭其實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嘴賤,叫你忘記再正經的男人也有不正經的一麵!

一行人走近那株不起眼的花,莊絡胭鬆了口氣,這花雖說比不得前幾日皇後用來欣賞的花,但是潔白的花朵在帶著淡色金邊翠綠的葉子中,顯得也有那麼幾分可愛素雅。

“皇上,這是金邊六月雪,”高德忠見狀,識趣的上前輕聲解釋道:“民間有些人家把這種花弄作盆栽,很是忌狂風烈日。大夫們愛稱其為白馬骨,奴才不大懂醫術,不過聽說這種花兒有舒肝通血、祛熱疏風之效,想來是有益的花。”

“嗯,”封瑾點了點頭,沉吟道:“即使如此,便把這株移植到朕的宮裏,這花雖說小了些,但是瞧著倒是素雅喜人。”

“是,”高德忠忙答道:“奴才今兒便讓宮裏花匠辦這事。”

“好好弄,別傷了。”封瑾說完,轉而看了看天際高掛著的太陽,對莊絡胭與蔣賢嬪道:“日頭大了,愛妃們也早些回去吧。”

“妾告退,”莊絡胭福了福身,瞥了眼那不大起眼的花,慢慢的往後退著走了好幾步,才轉身離開。

直至走出一段距離,走在莊絡胭身邊的蔣賢嬪才道:“六月雪雖耐陰厭烈陽,但是在鬆柏之下,卻也難活,若是自在些,也許開得更好。”

莊絡胭訝然的看了蔣賢嬪一眼,蔣賢嬪這話雖說不大入耳,但是細細想來,卻沒有惡意,倒是帶了些提醒的問道,不過是故作這般還是真心實意,莊絡胭倒是分不清了,所以隻是回道:“也許那六月雪愛在那樹下,你我不是六月雪,哪裏知它自在與否?”

“妹妹所言是極,”蔣賢嬪語氣中帶了些別的什麼,她細細看了莊絡胭一眼,這是個漂亮年輕的姑娘,一雙眼睛不似自己這般,早被後宮磨得失去了活力,“若是能自在快活一生,便是最好。”作為後宮從不曾得寵過的女人,她對這個昭充儀倒沒有反感或是嫉妒之心,隻是可惜這般鮮活的女子,一腔真心錯付。

兩人走到桃玉閣外,莊絡胭邀蔣賢嬪飲茶,蔣賢嬪婉拒後她也不勉強,到軟椅上坐下後,言自己頭暈,讓福寶去傳太醫。

太醫院聽聞是得寵的昭充儀需要請脈,哪裏敢怠慢,派了得用的童太醫便趕去了昭充儀處。

童太醫四十有餘,隔著手絹探昭充儀的脈,立刻便察出昭充儀並無恙,但口中卻不能這麼說,隻說可能是天氣炎熱,讓其好好休息雲雲。

“童太醫這般說,我便放心了,”莊絡胭裝作不經意的問,“今兒聽說汪嬪姐姐病了,她身子可有大礙?”

童太醫哪裏知道一個小小汪嬪的病,不過聽莊絡胭問起,隻好道:“汪主子非下官請脈,下官並不清楚,請昭主子恕罪。”

“童太醫言重了,我自是知道太醫院之事繁忙,”莊絡胭讓童太醫起身,又賞賜他一些東西,繼續道,“隻是我們姐妹一場,總是有幾分擔心的,想煩勞童太醫再去請脈一番,不知會不會累及童太醫。”

“主子們的安康便是下官的職責,哪裏擔得主子煩勞二字。”童太醫當下便明白了,昭充儀這是想太醫院好好醫治汪嬪呢。

待童太醫離開桃玉閣去蔣賢嬪與汪嬪居住的靜玉閣後,聽竹端著冰碗進來,“這宮裏的人,都是這般見高踩低的。”

“誰又不是呢,”莊絡胭笑了笑,見高踩低才是正常人做的事情,她今兒幫汪嬪一次,不過是謝蔣賢嬪方才話中好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