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板著麵孔,拚命想要裝出正經人模樣的夏官長慶巳,第一個忍俊不禁哧笑出聲。

繼而就象是被迅速傳染到一樣,所有人都接二連三地噴出大笑。

“都是眼睛……”

雙眼發直地想象著那樣的恐怖場景。更淵隻覺得背後沿著脊椎開始一陣嗖嗖的涼意,長長的袍子下麵也逐漸變得像是四麵透風。

他驚惶地丟開手中的利劍,豆大的冷汗淌了下來。

“我……我……錯了!”

隨著更淵屈膝跪倒在地,周圍的州師軍士也紛紛在慶巳的怒哼聲中丟下了手中的兵刃。

瞬時間隻聽到稀哩嘩啦一陣亂響,滿地的刀劍斧戟亮晃晃地好不刺眼。

“都拿走、都拿走……當我這裏是收廢品的嗎!”

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我輕巧地跳下窗台走到舒籬身邊。本以為他會為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他卻隻是淡然自若地彎起那雙漂亮的烏眸,柔聲輕語道:“歡迎回來,峯台輔!”

久違的恬靜笑容令我不禁呆了一呆,旋即也不覺莞爾:“好久不見了呐,猴王陛下!”

刑律

聽到舒籬的一句再平淡不過的回答,我頓時從椅子上跳起來僵立住。

就連手中的茶團掉在地上,也絲毫沒有半點感覺。

用力吞了口幹沫,我這才稍稍緩過神兒來。

“你要殺更淵?”

“……我也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我反對!絕對不同意!”

放下手中的公文,舒籬頗有幾分無可奈何地看著整個人都幾乎要爬到桌上來的自家台輔。

“這並不是誰說反對就可以改變的事情……”

“你說不殺就可以啊!難道你想同窗相殘嗎?!老修知道也一定會傷心的!”

“牧雨……”

默默地歎息後,舒籬站起身踱到窗前。

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隻知道那個背影看起來如花自飄零般寂廖。

“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不是我想要怎麼做就可以左右全部的決定。而且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想因為任何原因而傷害到自己認識的人,但是更淵觸犯的不僅僅隻是我而已,他是在動搖王權危害到整個燕朝。你知道秋官長怎麼說?”

秋官長……

我回想起曾經在蓬山甫渡宮外遇到過的那個男子,——重光。

那時他還隻是先王朝遺留下來的小司寇,但現在已經成為掌管國家的最高長官。

——像他那樣嚴酷的人還會說什麼呢,自然是唯死而已。

心底些許氣惱並著深切悲傷的複雜情緒,雖然知道重光的決定未必便是源自於個人喜惡,但隻要想到他那張自信到近乎卓傲不馴的麵孔,就讓人有種隱隱的不安。

見我不言語,舒籬自顧自地喃喃道。

“有些事……我並不想把你也攪進來……”

“拜托!先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你要不要把我攪進來,而是從一開始就是我把你拖下水。”氣呼呼地鼓起雙頰,我走近到舒籬身邊:“把別人拉下泥塘,自己卻拍拍手揚長而去的事情我絕對做不到。更何況你不是說過這是我們的國家,呐……你現在是想把我當作高級寵物養起來嗎?”

“嗬……”

輕不可聞的笑聲從對方唇角邊溢出。

舒籬轉回身,終於舒展開眉頭仿佛剛剛才放下了一樁心事。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放過更淵他們了嗎?”

“你真的這麼希望放過他們?”

奇怪地看了一眼舒籬,他怪怪的口氣讓我稍覺詫異。

“他們的罪名是弑君叛亂……”

“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