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夏官長大司馬慶巳如同雷鳴般的聲音在殿上炸開。

“臣以為如此安排不妥!”

“哦?”微微向上挑起眉梢,舒籬烏黑深黝的目光投過來:“大司馬覺得哪裏不妥。”

男人柔和的嗓音裏透著股淡靜如水的平緩,同大司馬慶巳的大嗓門比較起來反倒是更顯得幽靜。

“六官任免怎麼可以如此草率行事,真X……”

習慣性地,慶巳險些又帶出自己粗陋的口頭禪,就在舒籬精亮的目光一閃之下又強忍著壓了回去。按照舒籬新頒布的律典,在朝堂之上出言不遜、語帶惡俗的都會被罰去薪奉。

而毫無疑問首當其衝遭受到打擊的,便是這位曾被先王讚為直爽豪邁、真性情的慶巳大人。

——整整一年的俸祿啊!

想到這裏,慶巳豪邁的英雄心還在隱隱作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我有提到過關於任免的提議嗎?”

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示意從人扶起還在石化中的大司徒符元。

舒籬雙眸裏光華流轉,似笑非笑地睨視著梗直脖子頗不服氣的慶巳。

“說起來台輔在國都失蹤,難道不是因為夏官長的警備工作,實在是做得太過於疏忽……怎麼,難道需要我清楚地說明白,誰該為此負責嗎?”

麵色一沉,慶巳黑著臉悶然垂首道。

“臣自知職責有失,請陛下責處!”

不知可否地微微點了點頭,舒籬緩緩沉吟道:“按理說本應該是這樣做才對,不過也不能全把罪責推到大司馬一人身上。軍士實在是太少了呢……”

慶巳額角青筋繃起,心下一陣不忿。

既然明知道軍士不足,您還頒布詔令宣布縮減禁軍以及各州常備軍到青備,青備啊……那是什麼概念!從原先的每師7500人銳減到現在的2500人,那根本隻是佐軍的數量而已。

宰輔之所以失蹤,是因為軍士不足;

軍士不足的理由,是由於兵寨沒有糧食了;

而兵寨之所以沒有糧食,又是因為王下達敕命令各州縣開兵倉放糧給百姓;

當初開寨放糧的理由,則是玉座上的男人堅稱宰輔不喜歡自己餓肚子,也不喜歡別人餓肚子。

現在倒好宰輔也不必擔心餓肚子了,幹脆整個人消失不見掉……

茫然跪在冰冷的地麵上,慶巳忽然有種掉到了上下不著的陷阱中的感覺。

喃喃自語地嘀咕了一小會兒,玉座上的王忽然大夢初醒般坐直了身體。

“這樣好了……再扣掉一年薪奉。”

哭笑不得地聽著王作出的決定。不僅僅是慶巳,就連其他大臣臉上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在大殿上出口成髒也是罰去一年薪奉,疏於職守把宰輔弄丟了竟然也是罰去一年薪奉?!

想象著一句髒話和一國宰輔的衡重,很想罵人的已不隻是慶巳而已。

沿著後麵的石階緩步走出正宮,一麵回想起朝堂上麵色各異的臣工。舒籬微微地歎了口氣,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神情,仰望天空的麵容上寫滿了心事重重:“看起來是要變天了……”

“就要變天了呢。”

輕聲歎息樣地說著,桔齋收回了遠眺的視線。

“變天了?”我抬頭看看頭頂晴朗的天空:“不是說雲海之上罕有天氣變化嗎?”

“台輔誤會了,這隻是隨便的感歎而已。”

桔齋像在掩飾什麼似地笑了笑,我不禁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