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買點什麼吧。”

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伸過來,婦女粗糙的手裏拿著一把木梳。

就象是感覺到主人語意中的層層悲苦般,烏黑黯淡的木梳上也仿佛凝聚著即將熄滅的光采。

“是新的……”

也許是生怕我不相信,女人用早已起了毛邊的衣袖努力地擦拭梳子表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隻是放得久了,沒那麼光鮮。”

“你……”

嘴唇抖了一下,我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

“您看看真的是新的呀,貴人。”

她誠懇地半跪在粗糙的地麵上,極力伸長手想把梳子更近地放到我麵前。樸實慘白的消瘦麵孔上,隻有一雙滿是愁苦的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而此時這雙眼裏寫滿了祈求的光彩,一種無法讓我拒絕無法回避的執著神情。

因為久存而仍舊顯得烏黯的梳子,那身襤褸破舊的衣裙。

一切仿佛都在提醒我,這是一個慘淡衰敗的國家。

我無助地望向身後同樣麵色沉重的傅相更淵。

了然地點點頭,他從懷裏掏出薄薄一枚錢幣鄭重地放到女人手中。

女人欣喜若狂地跪下來,一直一直地磕著頭,就象是我們剛剛把活下去的希望交托在她的手中。

再之後,那些前一刻還好像即將死去的商販們緩緩地圍攏上來,無數的東西被發瘋般遞了上來,每一樣東西背後都是相似的頹敗淒苦的麵孔,聽著他們帶著就快要哭出來的悲傷腔調“大老爺”、“大善人”、“做做好事”的輕聲喊著,我的心一遍又一遍被反複不斷地扭擰揪痛。

每天的朝議上,不斷地目睹隻為了一個月溪便吵得麵紅耳赤的官員。

我竟然如此天真地以為那就是國家的全部……

——真正的芳國並不在淩雲山上啊!

默默地流著淚,見我忽然哭泣起來,周圍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有人帶頭沉默地退開,於是或噤然不語、或有些不舍的帶著最後一線希望頻頻回視,終於所有人都退到了各自的角落裏。忍受著初秋瑟瑟冷風所帶來的寒意,蜷縮起身體等待漫長的一天裏不知道是否會出現的客人。

我還記得同樣在這樣青石鋪就的街巷裏,恭國的商人們滿帶著自豪和快樂的大聲吆喝。

也清楚地記得,即使是在那樣溫暖的國家裏,即使已經是春意盎然,來往的行人也都是穿著厚暖的春裝,更有人身著帶著密實絨毛的外套小坎。

如今地處極北之地的芳已經到了初秋,一陣涼似一陣的秋風即將把嚴酷的寒冬吹到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而僅僅隻是這樣單薄的衣衫,竟然也已經是滿布著破洞補丁。

心下不禁一陣惻然,一陣痛楚。

——這就是我的?

逃也似地從那些黯淡憂鬱的目光裏逃開,然而我的心仿佛留在了那裏,冷冷地碎落了一地。

“更淵……”

無聲無息地走出一段後,我哽咽著聲音問道:“義倉已經沒有儲備了嗎?”

沉默了片刻,身後的男人默然點了點頭。

“即便是國家的倉庫裏也沒有了嗎?”

“……幾年前就已經空了。”

“百姓們……”

顫唞的手指幾乎捏不住浸透冷汗的衣角,我吸了一下鼻子,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

“大家都在挨餓是嗎?”

“對不起……”

更淵別過頭去,避開了我哀絕悲慟的視線。

“那為什麼王宮裏還在如常飲食?”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