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3)

靳父笑容一僵,大兒子的癡病是有多嚴重啊?

“我兒,這是你家啊。”

靳青河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用詞,確實很歧義。

“我是說,這裏是中國哪個地方?”

靳父大驚失色:“我兒,這裏是隸屬奉天的萬成縣啊!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奉天是哪裏?靳青河暗暗嘀咕了一句。

他雖然是個高材生,但中國曆史五千年,各個領域蓬勃繽紛,也有力不能逮的地方。何況他的專業領域也不在這裏。他所了解的,比如中國的軍閥混戰時期,他除了知道像北洋的蔣介石,西安事變的張學良,精武門裏的霍元甲跟陳真,上海灘可能有個許文強,等等,這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外,其他真是一片空白。想擺地攤裝先知都沒機會。

好半天靳青河才總算把高中知識撿起來溫故了一下,想起奉天就是現代的遼寧省沈陽市。

“那,現在是幾年?”

靳父一雙小眼已經兩泡熱淚了,他也不叼他的煙鬥了,隻難過地說道:“我兒,現在是1927年喲!農曆是丁卯年,中華民國十六年。現在是7月末了,夏天剛剛過去,秋天就要來了——姓陸的害人不淺哪! ”

靳青河點點頭。心想,也就是在三個月前,李大釗被奉係軍閥張作霖處以絞刑。一個月前,國學大師王伯隅在北京頤和園自沉。

至於明年,包括中gong在井岡山會師,北洋政府最後一位梟雄被日本人炸死,張學良宣布東北易幟。他有印象的大概就這麼幾件事情了。

而現在,中gong決定從國民政府中撤出。國民黨正在準備武裝政變反g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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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長江流域野心勃勃的蓄水季節。

七月的秋雨一半是長針落了地,另一半空落落地在半路消融了。一整天的窸窸窣窣,濃雲覆蓋。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仿佛是浸入了鹹澀的醃製物中,偶爾撥雲,撈出水麵,也已然長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黴菌。

靳青河坐在黃包車上,觀光客似的打量著沿途的複古樓閣庭院,街牌攤販。

車夫是個利索的小夥子,應了顧客的要求,把車子拉得盡量地慢穩。黃包車在不甚平坦的青石路上搖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車簾子也給夾著細雨的風吹得一翻一翻的。

靳青河不期然從那掀開的縫隙朝外望去,便見前邊兩個洋人正圍著一輛黑色轎車指手畫腳地爭執著什麼。那一車兩人整個兒堵住了這條不過現代人行道寬的小路。

“先生,前麵過不去,這也沒小路可以繞了,要不咱往回走?”車夫抹了把額頭,回頭問道。

靳青河撩開車簾看了看。

再走幾步就到家了,再繞一個大圈?再看車夫氣喘籲籲的樣子,他有點下不了手。

“就到這吧,”靳青河撐開油紙傘,提了提西裝褲褲腳下了車。傾斜的雨線很快打濕了他一邊的袖口。

他掏了錢給車夫:“麻煩你了。”

車夫摸著後腦勺幹幹地笑了笑,把錢推回去:“先生,這錢太大,找不開。”

靳青河一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錢是臨出門的時候,他在前任靳青河錢包裏麵隨便抽出來的,看著有大有小的,原來都是大張的票子嗎?想想也是,像前任那種喜歡花天酒地,花錢大手大腳的人,怎麼會有零錢呢。

這種事情,對他這個曾經的商界精英而言,是有多幼稚的錯誤!

想到這裏,一向嚴於律己的靳青河簡直要無地自容了。

他將錢一把塞進車夫手中,匆忙應付道:“不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