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凶繪像(3 / 3)

“為什麼沒有第三種可能性呢?”慕劍雲提出了疑問,“即使他不是變態,也有可能預謀殺人啊。為什麼你一定要強調是意外變故導致的凶殺呢?”

羅飛反問道:“如果你不是變態,並且事先做好了殺人的預謀,那你為什麼要把這個人殺死在自己家裏?”

慕劍雲恍然地“哦”了一聲。此前大家已有共識,凶犯能對屍體進行如此精細的加工,說明他的作案地點一定是在私密性很強的家中。但誰會刻意把自己的家選擇為殺人的地點呢?除非他是一個想要“享受”戕屍過程的變態。

“這麼說的話,如果不是變態殺人,就是一起臨時起意的突發性殺人事件了?”尹劍也摻進來分析道,“為什麼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性侵害的深化結果吧?”

確實有很多男性針對女性的凶殺案都是由強奸案件惡化後導致的。如果凶犯把死者帶到家中後起了色心,而受害者處置不當,臨時起意的強奸往往會轉化為殺人案件。

可慕劍雲卻有相反的觀點:“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為什麼呢?”尹劍用請教的口吻謙遜問道。

“我曾經專門研究過強奸等性犯罪案件中案犯和受害人雙方的心理特征,而這起案件中男女雙方的狀態並不符合以往的案例。根據分析,此案中男性的個人條件要超出女性很多,而以受害人的性格既然能跟隨凶犯回家,那說明她對凶犯本身已經相當認可。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男性對女性進行性侵害也很難惡化到殺人的地步,因為女性往往會在半推半就中順從。當然也不排除先前雙方在交流的目的性上存在誤解,以至於男性的性侵行為遭到女性的強烈反抗。不過這時男性往往會中止侵害,因為在他看來,該女性並不值得他付出過大的代價。而且他條件優越,不至於淪為一名極度饑渴的暴力型性侵者。”

黃傑遠此刻也從另外一個角度附和慕劍雲的觀點:“當年從拋屍現場提取到的證據中,死者的內外衣物都完好無損,從這一點來看,也不符合暴力強奸案的特征。”

“那這突發性的殺人動機到底是什麼呢?”尹劍咂了咂嘴,“他們無冤無仇的,侵財更不可能——都說了凶犯的條件要比死者優越很多啊。”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因為凶犯的條件要遠優於死者,所以不要老去揣摩凶犯想侵占死者什麼。我覺得如果是突然性凶殺的話,很可能是死者激怒凶犯後釀成的悲劇。”

“哦?對於這一點,你有更詳細的分析嗎?”羅飛饒有興趣地看著慕劍雲問道。

“死者敏感而清高,但內心又是自卑的。這種性格的人往往不善於和別人相處,他們說話的時候很容易出口傷人,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某句話刺激到了凶手?”

慕劍雲點點頭。

“會是什麼樣的話呢?”羅飛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慕劍雲倒沒有被為難住的樣子,她反問道:“人們最容易被什麼樣的話激怒?”

羅飛愣住了,對方的問題似乎太大,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慕劍雲很快又把這個提問具體化起來。

“曾日華,”她忽然轉過臉看著曾日華,非常嚴肅地說道,“我覺得你根本不懂電腦,你以前的工作毫無意義,沒有給專案組提供一點幫助。”

曾日華瞪大眼睛看著慕劍雲,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說什麼呢?”旁觀眾人也麵麵相覷,不明白慕劍雲怎麼會突然對曾日華的電腦水準提出質疑。

而慕劍雲還不算完:“你分析案件的水平更是差得一塌糊塗。”她緊接著又說道,“到目前為止,你對案情的分析要不就是廢話,要不就是荒唐的謬論。我不知道你還坐在這裏幹什麼。”

曾日華的臉“騰”地一下憋紅了,然後他激動地站了起來:“好好好,我說的都是廢話、謬論!你的分析厲害!既然你對我意見這麼大,那我現在就走!”

慕劍雲一抬手,伸手拉住了想要拂袖而去的曾日華。

“請坐下吧,曾警官。”她微笑著說道,“我對你可沒有意見——我隻是用你做個實驗,關於憤怒的實驗。”

曾日華愣住了。他撓了撓頭皮坐回到椅子上,紅彤彤的臉龐在困惑的表情中慢慢褪色,然後他聽見慕劍雲在一旁問道:“我說你不懂電腦的時候,你有沒有生氣?”

“沒有。”曾日華翻了個白眼,“你憑什麼說我不懂電腦?”

“嗯。我知道你不會生氣,因為你的電腦水平比我高很多,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對你的評價。不過當我說你不會分析案件的時候,你就受不了了,對嗎?”

“我分析案件確實不如你們,”曾日華嘀咕著說道,“但你也不能這麼打擊別人啊。”

“隻是一個實驗,別往心裏去。”慕劍雲拍拍曾日華的肩膀,表達歉意。而後者像委屈的孩子得到了糖塊,馬上就多雲轉晴了。

羅飛看著慕劍雲問道:“你想說明什麼呢?”

“當自己的弱點受到攻擊的時候,人是最容易憤怒的。因為你潛在的自卑心理會遭到重創,在心理學上,我們把這個叫作‘傷疤效應’——一個人的弱點就像心靈上的傷疤,被揭開時必然會伴有劇烈的疼痛反應。”

羅飛品出了一些意味:“你的意思是,死者也揭到了凶犯的傷疤?”

“是的。而這個傷疤也正是凶犯‘隱性自卑症’的症結所在。因為這個傷疤,凶犯選擇了各方麵條件都不如自己的死者進行交往,他可以無視任何不敬的語言,唯獨不能忍受自己最隱秘的弱點遭到攻擊。而死者恰恰犯了這個忌諱,結果遭受到殺身之禍——這就是我的推測。”

“那凶犯的‘傷疤’會是什麼樣的?”羅飛眯起眼睛問道,這也許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因為由此得出的結論將直接影響到警方對凶犯特征的描述。

隻是這次慕劍雲卻聳了聳肩膀,顯出無能為力的表情來:“這個就不好說了……或許是童年時代的人生陰影,或許是殘缺的家庭,或許是自己身體上的某個缺陷……總之會是凶犯最不願被別人看到的東西。所以就算我們現在能掌握這個信息,恐怕對偵查環節的作用也不大,因為凶犯平時會把這個‘傷疤’隱藏得很好,即使是他身邊的人也很難了解。”

羅飛點點頭。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慕劍雲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確實無法奢求她坐在會議室裏就能把一個十年前凶犯的隱私曝光在大家麵前。

“好了。現在我們就假設‘一?一二’案件是一起計劃外的凶殺案,起因是死者對凶手某個難以啟齒的隱私進行了攻擊。那現在誰能解釋一下,他既然不是個變態,為什麼要對死者的屍體進行殘害?”曾日華的目光在慕劍雲和羅飛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反問道。他是個心無芥蒂的人,在得知慕劍雲此前的挖苦隻是“做實驗”之後,便又開始大大咧咧地提出自己的疑問。

“說到這個問題,我們首先得想一想——”說到這裏羅飛略一停頓,在確信眾人注意力都已被吸引之後,這才把那最重要的思維突破點拋了出來,“讓我們站在凶手的角度想一想,當他意外殺人之後,麵對著家中的那具屍體,他現在最急於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黃傑遠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拋屍了。”

沒有人對這個答案有異議。即使是冬天,屍體也會在幾天內發出惡臭的氣體,所以盡快把屍體從家中挪走便成了凶手的當務之急。

“那麼在拋屍過程中,有哪些信息是他必須要掩蓋住的?”羅飛又繼續問道。

黃傑遠略沉吟了片刻,用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說道:“除了個人的痕跡證據之外,我想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警方鎖定案發的地點。”

尹劍點點頭表示理解。而曾日華和慕劍雲兩個刑偵外行則有些轉不過來,於是羅飛又多解釋了幾句:“在拋屍案件中,警方往往對兩條線索最感興趣:其一是死者的身份,其二則是案發的第一現場。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就可以通過排查社會關係的方法來鎖定凶嫌範圍,而知道案發的第一現場在哪裏,則可以在空間上劃定偵查的核心區域。”

慕劍雲一點就透:“我明白了。根據我們剛才的假定,因為凶犯和死者是邂逅相識,所以他並不擔心警方查出死者的身份;但是案發地點在他自己家中,這一點對他來說是非常致命的,所以他在拋屍的過程中,一定要切斷警方追查案發第一現場的線索。”

“那就是說,他得把屍體扔得越遠越好囉?”曾日華順著這個邏輯推斷道。

“如果能遠遠扔掉的話,那當然是最保險的方法。”羅飛點點頭,然後又繼續用設問的方法來引導眾人的思路,“不過凶犯隻有一個人,事先又沒有進行任何的準備,他怎樣才能把一具成年屍體扔到足夠遠的地方去?”

尹劍根據以往的拋屍案例給出回答:“首先要找到裝屍體的容器——一個大號的旅行箱或者是紙箱;然後要有交通工具,汽車,或者至少是輛三輪車。然後趁著夜晚出發,運氣好的話就可以把屍體遠遠地拋棄掉了。”

“嗯,你說得很對,要運氣好才行。”羅飛針對尹劍的說法評論道,“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在拋屍的半路就被夜查的巡警發現了——因為那麼大的箱子實在是惹人注目。當然我們也得考慮運氣極差的情況,比如說自己沒有車,或者說連裝得下屍體的箱子都沒有,那該怎麼辦呢?”

“自己沒有車,或者沒有大箱子……”尹劍擠著眼睛,好像很為難的樣子,“那可就不好辦了……”

“可以借車或者租車呀。箱子更簡單,去買一個不就行了?”曾日華在一旁嘟囔了兩句。一旁的慕劍雲不太理解地挑起了眉頭。

黃傑遠“嘿”地冷笑了一聲:“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早就抓到他了。”

“臨時尋找拋屍工具,這會給警方留下極易追蹤的線索。”尹劍向曾、慕二人解釋道,“在發生拋屍案件的時候,警方首先就會從拋屍工具的來源開始查起。如果你借車了,或者剛剛買過拋屍用的箱子,那你很快就會被警方列為重點盯控的對象。”

“這樣啊!”曾日華推了推眼鏡,“那可真是不好辦了……”

尹劍這時又開始發表新的觀點:“在這種情況下,唯一可行的方法恐怕就是分屍了。化整為零,把屍體分割成若幹小塊,然後用螞蟻搬家的方法分批分散地運到遠處。”

羅飛道:“分屍的確是個方法——在很多真實的案例中凶手就是這麼做的。但是這個過程也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麼簡單。首先分屍本身就不容易,隻用廚房裏的菜刀是根本無法完成的。在以往的案例中,凶犯最常用到的分屍工具是鋸條,但是對一個謹慎的凶手來說,他很清楚臨時尋找此類工具會給自己埋下多大的風險。”

尹劍自己也表示讚同:“是啊,分屍隻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且怎樣將軀幹等部位的大件屍塊運出去仍然是個問題——在凶手既沒有交通工具,又找不到合適包裝物的情況下。”

“在這起案件中,凶手顯然是采用了更好的方法——簡單、可行,而且把各種風險都降到了最低。”羅飛用充滿誘導的口吻看著尹劍說道。

尹劍凝思片刻,目光一動:“難道是藏在了住所附近?比如說陰井、化糞池之類的隱蔽地點?”

黃傑遠立刻搖搖頭:“當年我們把全市的陰井、化糞池、地窖全都排查過,並沒有發現死者的遺骸。”

“那該丟到哪裏去?”又一條思路被斷絕了,尹劍開始繼續冥思苦想。

看到自己的助手如此艱難,羅飛忍不住要提醒他:“那麼大的一副屍體遺骸,十年的時間都沒有找到。你認為在這樣的城市裏,它還能藏在什麼地方?”

“難道是……埋在地下了?”尹劍猜測著說道,不過底氣明顯不足。

“在城市裏怎麼埋?這比遠遠運走的難度還要大呢!”羅飛先是斷然否定,然後又話鋒一轉,“不過還有一種方法,效果也和埋起來差不多……”

羅飛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尹劍還沒反應過來,但黃傑遠已經脫口而出:“河裏,難道是扔到了河裏?”說話間他緊皺著眉頭,神情既興奮又彷徨,似乎已窺到了一絲端倪,但情急之下還未能把頭緒完全理清楚。

“扔到河裏?對啊!如果凶犯住所附近有河的話,這的確是個最簡便的方法。”尹劍的腦子也跟著急速地旋轉起來,“而且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那些屍骸,真的很可能是沉在了河底呢!”

慕劍雲和曾日華也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A市地處江南,有多條河流穿城而過,並且一年四季從不斷流。如果有什麼東西沉在河底的話,恐怕永遠也難見天日。

不過尹劍細想之後,卻又口出質疑:“等等,還是有點問題。扔到河裏的話,屍體腐爛後就會浮上來的啊。凶犯肯定也知道這個風險吧?到時候反而要暴露出凶案現場就在河邊。”

“可以墜上重物再扔。”曾日華插話道,“這樣的案例以前也有過。”

“是有這樣的案例——”尹劍躊躇著說道,“不過那都是兩人以上的合謀案件。如果凶手隻是單槍匹馬,那要完成這項工作的難度就太大了。而且綁重物本身並不保險,繩索腐爛後重物就會脫落,由於這個原因導致屍體暴露的例子比比皆是。”

羅飛搖搖頭,輕輕地“嘿”了一聲道:“不想讓屍體浮上來,未必就隻有綁上重物這一個辦法!”

“還有什麼方法?”尹劍越說越茫然了。屍體腐爛之後,在肌體組織裏會形成大量氣體,從而造成比重大大降低,腐屍上浮。現在不想讓屍體浮上來,又不能捆綁重物,難道有辦法抑製屍體腐爛的化學過程嗎?

曾日華和慕劍雲也皺起眉頭,顯出琢磨不透的表情。唯有熟知案件細節的黃傑遠神色凝重,似乎正陷入沉思的狀態中。片刻之後,他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說道:“砍掉腦袋,掏去內髒,剜掉肉塊……難道他的目的,就是不讓屍體浮上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描述的場麵過於恐怖,還是由於窺看到解謎道路後的興奮所致。

“是的。”羅飛終於給出了肯定的回複,“因為凶手是在計劃外殺了人,所以他毫無拋屍的準備——既沒有裝屍體的容器,也沒有運送屍體的工具。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找到一個更好的方法來處理家中的屍體。幸運的是,在離他住處極近的地方有一條河,他可以方便地把屍體扔到那條河裏。不過他很清楚,屍體腐爛之後密度會便小,到時候就會浮上來,從而暴露自己的作案地點。於是他脫光了死者的衣服,把屍體四肢等部位的大塊肌肉組織剜了下來,然後又剖開死者的胸腹,防止屍體在水中浸泡成膨脹的肉皮氣囊。作了這些處理之後,他就不用擔心屍體會浮上水麵了。當然了,那些有可能被魚蝦拖拽出來的內髒也要清理掉;還有死者的頭顱也要砍下來,因為長長的頭發留在水中會是個麻煩,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隨著腐爛脫落的頭皮漂浮到水麵上。”

慕劍雲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她胃裏的某些東西正在往上翻湧,那滋味實在難受得很。

而羅飛還在繼續描述著那幅血腥的場麵。

“……做完這一切後,死者的屍體已經隻剩下一副血肉不清的殘骸了。他隨便找條破舊的床單一包,然後趁夜色將這具殘害扔到了離家不遠的河裏。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清理遺留在家中的那些屍體殘塊,這個工作相對來說就簡單多了——隻要徒手遠遠地扔掉就行。他找來幾個隨處可見的黑色塑料袋,又從垃圾堆裏撿回一個破舊的旅行包作為分裝屍塊的容器。”

“你好像漏過了什麼。”曾日華小聲提醒著羅飛,“——肉塊還沒有切片呢。”

“對了。”羅飛用手輕輕拍了拍腦袋,補充著說道,“在凶手把這些殘屍裝包之前,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警方肯定會分析他切下死者肉塊以及頭顱等物的原因,難免會有高手從中猜出自己拋屍河中的行為,到時候警方沿著河邊展開排查可就麻煩了。為了掩飾這一點,他還得給‘分屍’找一個理由——能起到障眼作用的理由。於是他將肉塊分切成肉片,把自己裝扮成一個酷愛虐屍的變態殺人狂。在這期間他或許還順便設計了一下,引導警方對自己的‘刀功’水平產生錯誤的判斷……”

“那他把內髒和頭顱煮熟呢?也是為了顯示變態嗎?”曾日華嘶啞著嗓音說道,他似乎也有些不太舒服了。

“應該有這方麵的考慮吧。不過最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為了拋棄的方便。當你拎著一個旅行包走來走去的時候,你可不希望包裏滲出鮮血或者其他的什麼液體吧?煮一下就保險多了。”說到這裏,羅飛已經把自己的思路完完整整地呈現了出來,他留出點沉默的時間讓大家細加琢磨,然後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可以說得通。”慕劍雲首先給出了積極的態度,“關鍵是此前卡住的地方也有了解釋。我們都認為那家夥是變態殺人狂,看來真的是上當了。換了個思路之後就明朗了呢。”

尹劍和曾日華也都點頭表示讚同。唯有黃傑遠顯得非常謹慎,他閉起眼睛沉思著,把那起血案前前後後的細節全都翻出來印證了一遍。最終他也釋然地長歎了一聲,說道:“順著這個思路去想的話,的確是所有的細節都能夠相互吻合。”

“那就好!”羅飛自己給自己讚了一聲。既然連沉浸此案十年的黃傑遠都不再有異議,羅飛便正式針對此思路開始下達作戰指令,“尹劍,曾日華!”

“到!”兩個小夥子異口同聲地應了起來。

“我要你們立刻展開工作,通過你們各自的渠道去尋找這樣一個人。”羅飛鄭重地說道,“此人為男性,案發時年齡在二十八歲以上,相貌中上,社會地位良好,單身,無大型交通工具,有具備分屍條件的獨立住所。最重要的一點:住所的位置緊鄰河邊。”

“明白!”尹、曾二人立刻領命而去。尹劍掌握著大量的社會眼線,而曾日華則掌管著警方的資料庫,這兩人可謂是搜索信息時的黃金搭檔。

黃傑遠目送著二人離去,感覺胸腔內有團火快要燒起來一般。羅飛的指令讓他在十年的黑暗中終於看到了曙光。這一次的排查雖然有時過境遷之虞,但因為市區內的河流終究有數,排查的針對性便極強。隻要篩選出當年符合條件的河畔住戶,對住宅進行細細勘驗,找到分屍現場殘留的血證也是大有可能的!

與黃傑遠比起來,身為指揮者的羅飛反倒沒那麼樂觀。雖然他對自己的分析結果很有信心,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能篩選出幾個重點目標,要想繼續排查鎖定,甚至獲得決定性的證據也絕非易事。而最關鍵還在於:Eumenides留給他的時間已隻有十多個小時,如果過了今天午夜,就算能找出“一?一二”案件的真凶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隻不過是破獲了一起十年前的積案,而與Eumenides的交鋒卻要再一次敗下陣來。

不過無論如何,即便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得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正如羅飛自己所,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就在兩個小時前,眾人不還對“一?一二”案件一籌莫展嗎?而現在,他們至少已結結實實地邁出了最為艱難的第一步!

奇跡總是眷顧那些時刻都做好準備的人。到下午一點多鍾的時候,這句箴言又一次在羅飛身上印證了。

尹劍和曾日華帶回了他們的調查結果,尚未開口彙報,這兩人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經在告訴大家:他們一定是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

“這麼快就排查完了?”羅飛有些不太相信似的,但同時卻又掩飾不住期冀的神色。

“還沒有完全查完。”尹劍用很快速的語調回答說,“不過現在已經鎖定了一個最主要的犯罪嫌疑人。”

羅飛皺了皺眉頭,覺得助手的說法未免武斷:既然還沒有查完,又怎能輕易用上“最主要”這個定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