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凶繪像(2 / 3)

尹劍琢磨了一會兒,還真是那麼回事。於是他把慕劍雲總結的第三條凶犯特征也記錄到了筆記本上,然後又抬頭問道:“嗯,還有嗎?”

“從死者的角度來分析的話,暫時就是這些了。接下來需要從凶犯自身的角度來進行剖析。”

尹劍把筆握在手裏,凝神以待。羅飛等人也都專注地看著慕劍雲,即使是對血案鑽研了十年之久的黃傑遠也被這番細致入微的心理學分析深深地吸引住了,感覺自己的眼睛忽然間明亮了許多似的。

“剛才已經說到了,凶犯各方麵的條件應該都不錯,至少是遠遠優於死者的。但他卻願意與死者進行深入交往,所以我分析,這個人應該是個‘隱性自卑症’的患者。”

“隱性自卑症?什麼意思?”尹劍嘀咕了一聲。剛才說死者的“虛榮性自卑”還好理解,但“隱性自卑症”這個詞卻是從未聽聞。

“外在條件非常優越的人,在內心深處卻藏有一些難以向外人言說的自卑情緒,這樣的症結在心理學上被稱為隱性自卑症。你如果留意觀察現實生活中的人群,會發現總有那麼一種人,他自身的條件要遠遠優於他周圍的環境——這裏所說的‘環境’包括配偶、事業、交際圈等等。正常情況下,大家會覺得這種人缺乏上進心,沒有追求。但事實上,他們往往就是隱性自卑症的患者。他們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缺陷,而周圍人群的期待使他們怯於將這種缺陷展現出來,從而形成了一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和光鮮外表形成強烈反差的自卑情緒。在這種情緒的操控下,他們會自降身段,融入那些與自身條件不吻合的低端環境。因為在這種低端的環境中,他們會更有安全感。”

在座眾人各自點頭,明白了“隱性自卑症”的含義。不過黃傑遠隨即便表示出一些疑慮:“那個凶犯隻是要尋找一個作案的目標,這可算不上什麼正常的交往,能夠用隱性自卑症的理論來分析他嗎?”

“不管凶犯是抱著什麼樣的欲望去接近死者,人的本能是不會改變的。”慕劍雲回應道,“對男人來說,誰不希望接觸到優秀的美女呢?你們就算是和女人吵架,也會希望對方是美女而不是醜女吧?這就是你們的本能,和行事的目的性毫無關係。”

這簡直就是無可辯駁的真理。包括羅飛在內,在座的所有男士都禁不住莞爾一笑。

“所以說,即使凶犯最初就想要加害死者,他也該有意識地去選擇一個和自身條件相當的美女才對,一個美女無疑能讓他在犯罪的過程中享受到更大的快感。可事實上他卻選中了死者這個極為普通的女孩,這說明他在某些方麵是缺乏自信的,他認為自己隻能操控這種層次較低的女孩,否則他就會失去安全感。”

羅飛感覺到慕劍雲的話語正在接近某些實質性的內容,便帶著極大的興趣追問道:“那他的自卑到底是源自哪個方麵呢?”

“凶犯很可能是在一個殘缺的家庭中長大,或者在童年的時候遭受過親人的虐待。這種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百分之九十五?”羅飛挑了挑眉頭,“這麼具體的數字也是通過心理分析得出來的嗎?”

慕劍雲搖搖頭:“當然不是,這個數字來源於犯罪行為學的統計規律。心理學是一門總結性的學科,和先驗性的自然科學不同,我們無法建立一個方程式,把各種影響因子作為參數帶入進去,然後便可以計算出一個人的心理狀態——這絕對是行不通的。我們所能做的,隻是根據一個人現有的狀態來推測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經曆,而這種推測最可靠的依據便是對以往諸多案例的總結。美國的聯邦調查局專門建立了一個下屬研究機構,詳細記錄在全美境內發生過的各種變態殺人事件。研究人員會把這些凶案按照作案手法、作案對象等因素進行分類,然後總結每一類別案件中作案者的共有特征,這些特征包括外貌、體型、性格、職業、居住環境以及早年經曆等等。而統計顯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變態殺人者都有一個不堪回首的童年。正是這些早年的經曆在他們心中刻下了難以彌補的傷痕,並最終釀成一種極為扭曲的性格。”

羅飛凝神聽完,他想了一會兒,又沉吟著說道:“那百分之九十五,實際上是對所有變態殺人事件的統計吧?你剛才說還有分門別類的研究,那麼對這種殘害屍體的行為,美國人有沒有作出什麼具體的研究結論呢?”

“有!”慕劍雲的一個字立刻讓眾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然後她詳解道,“美國俄亥俄州在一九八九年發生過一起類似的案件。凶犯也是殺死了一名女被害人,然後將死者的屍體分割,並且不厭其煩地將屍塊切成了零碎的肉片。後來的研究證實,凶犯在幼年時期遭受了繼父的同性性侵害,造成了他成年之後的心理性性功能障礙。所以他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得到性滿足,而他在對被害人屍體進行殘害的時候,壓抑的欲望卻能夠得以宣泄。”

羅飛等人仿佛是在聆聽一堂犯罪心理學的講座,全都有一種眼界大開的酣暢感覺。尹劍更是忙不迭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

“4.隱性自卑症患者,童年不幸,成年後有心理性性功能障礙。”

羅飛等尹劍寫完之後,把筆記本拿起過目了一遍,然後又遞給慕劍雲:“你看看,到目前為止記得是否準確,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慕劍雲略略地掃了一眼,指著第二條說道:“關於年齡可以寫得再準確一點——三十歲左右。”

“哦?”羅飛顯出些不解的樣子,先前慕劍雲分析的時候隻說了凶犯的年齡應當在二十八歲以上,並沒有這麼準確的界定。

“這也是統計學上的數據。”慕劍雲解釋道,“研究表明,絕大多數變態殺人者第一次作案的時間都是在三十歲左右。究其原因,應該是和人類的心智發育階段有關,這些變態殺人者的心理疾病往往會在三十歲左右的時候發展到無法控製的地步,所以他們第一次爆發作案也會在這個時間段。”

“嗯。”羅飛把筆記本接過來重新放在尹劍麵前,“你把年齡改一改吧,順便加上第五條特征:本市戶口。”

“為什麼?”黃傑遠詫異地問道。當初他曾經把外來流動人員作為重點的排查對象,而羅飛現在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斷。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外來人口,如果要一個人獨居的話,通常會選擇租房。而當年案發之後,你們應該把市內所有的外來租戶都篩了個遍吧?沒能篩到這個人的蹤跡,說明他是個土生土長、很容易蒙混隱藏的本地人。”

羅飛闡述完自己的觀點,卻見慕劍雲似在微微搖頭。他便主動詢問:“慕老師,你覺得不對嗎?”

慕劍雲直言不諱地答道:“這裏麵有點問題——如果凶犯是本地人,自然有利於他應付警方展開的大排查。但也有不利的一麵,就是他以往的前科很可能會被周圍的鄰居們揭發出來。”

“前科?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有前科?”

“任何心理上的疾病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間突然形成的。‘一?一二’血案中的凶犯最終發展到殺人碎屍的階段,在前期一定會呈現出種種鋪墊。比如說攻擊傾向、偷窺行為,或者是殘害小動物等等——聯邦調查局的統計案例可以充分地證明這個論點。凶犯會在公眾麵前偽裝成溫和善良的模樣,但他的那些小惡行卻很難瞞過身邊的親戚鄰裏。所以如果他是本地人的話,在警方當年的大排查中,應該會有人將他以前的異常行為反饋上來才對。”

羅飛默然點點頭。確實,任何極端的性格都是循序漸進釀成的,一個人不可能沒有任何征兆地就變成一個變態殺手。但是警方卻沒有排查出此人的前科,難道他真的不是本地人嗎?

羅飛一時無法決斷,於是吩咐尹劍:“本市戶口這一條,暫時先不要寫了。”

“其實查不到前科倒不是最關鍵的。”慕劍雲此刻又皺起眉頭說道,“我最擔心的是,那個凶手作案之後就離開了省城,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黃傑遠苦笑了一聲。慕劍雲所言也正是他的一塊心病,如果凶手真的是外來人口流竄作案,行凶後便已離開省城,那他多年來的努力其實都是在白費工夫罷了。

羅飛沉住氣追問:“你說他已經離開,有什麼判斷依據嗎?”

“依據就是,從當年‘一?一二’案發直到現在,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在省城再也沒有第二起類似的血案發生。”

聽慕劍雲這麼一說,羅飛便明白過來:“對了,你上次就說過,這種變態殺人事件是具備某種成癮性的。凶手一旦作案,嚐到了快感之後,就很難控製這種欲望的再次爆發。所以他會接二連三地繼續作案,成為連環殺手。”

“是的。但這個凶手卻像銷聲匿跡了一樣,所以我懷疑他已經不在省城。”

羅飛略一斟酌,又搖搖頭:“不對。按照你的說法,他到了別的地方也還是要作案的。如果是這樣的惡性案件,不管在哪裏發生,我們刑警圈子裏的人都會有所耳聞。可我十年來並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消息,這怎麼解釋呢?”

“你能確定嗎?”慕劍雲不太相信似的,“隻要國內還發生過相似的案件,不管在什麼地方,你都會知道?”

這次羅飛還沒來得及回答,曾日華已經搶先接過話去:“我可以確定。我每年都會參與整理全國範圍內發生的刑案資料,像這樣血腥的案件,近十年來隻在我市發生過一起。”

連曾日華這樣的信息專家都發話了,慕劍雲便沒有理由再質疑什麼。她隻能費解地鎖著眉頭:“那就真的太奇怪了……”

見對方如此愁眉不展,尹劍忍不住問道:“這種殺人成癮的理論很可靠嗎?就不會出現殺了一個人之後,從此收手不幹的情況嗎?”

“像本案這樣的變態殺人狂是絕對不會自己收手的。”慕劍雲給出非常確定的回答,“因為這完全是一種心理疾病,就像吸毒一樣,嚐到滋味之後隻會越來越沉溺。而作案過程中的那種快感從其他任何途徑都無法獲得,所以每回味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會忍不住實施下一次殺戮,如此循環下去,沉淪不複。”

“那這家夥到底去了哪裏?死了?出國了?因為其他案子進班房了?”曾日華聳聳肩膀,帶著自嘲的口吻說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坐在這裏討論,還有什麼意義?”

曾日華的最後一句話像是提醒了羅飛,後者猛然一凜,眯起眼睛說道:“不,他哪裏也沒有去,他就在這座城市裏!”

曾日華翻起眼睛看著羅飛,像是在問“為什麼”,而羅飛亦隨即給出了答案:“因為Eumenides已經找到他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無言以對。這聽起來是最無厘頭的一個答案,但在此刻的情境中卻又難以辯駁。

如果“一?一二”血案的凶手已不在省城,Eumenides又怎會開出那份“死亡通知單”?那個驕傲的殺手絕不會在警方麵前擺出這樣的大烏龍。

“一定是有人搞錯了……”良久之後,黃傑遠幽幽地說道,“要不是我們,要不就是Eumenides,否則的話,這件事怎麼解釋?”

羅飛微微抬起頭,他的眼睛閉了起來,同時用雙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

大家看出羅飛已經進入了最深沉的思考狀態中,於是便都屏細了呼吸,鴉雀無聲。

確實,羅飛的思緒正在一團迷霧中激烈地衝撞著。先前的討論似乎進入了一個無法解釋的死胡同,不過他並不畏懼。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種局麵往往意味著真相已近在眼前,隻要突破了某個思維上的死角,一切都會豁然開朗。

羅飛的這一次思考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曾經看過的那些資料在他的腦海中一頁一頁地翻過,每一張照片、每一句證詞、每一個細節,幾無疏漏。當他最後把這些零零散散的碎件拚湊起來,並和慕劍雲剛才那番精妙的心理分析相互印證之後,他終於窺看到了一些隱藏的玄機。

羅飛慢慢地睜開眼睛,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死者的身體骨骼從來沒有找到嗎?”羅飛看向黃傑遠,忽然提出了一個和先前議題毫不相關的疑問。

黃傑遠搖搖頭道:“沒有。”

“我們都被他騙了……”羅飛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又苦笑一聲,“他根本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他隻是一條精通障眼法的狡猾的狐狸!”

“不是變態?”曾日華撇撇嘴,“那他到底要幹什麼?把屍體切成肉片,把腦袋和內髒煮熟……障眼法?你該不是想說,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大家覺得他是個變態吧?”

慕劍雲衝曾日華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幹擾羅飛的思緒。

羅飛的目光仍然在看著黃傑遠,他接著先前的話題又繼續問道:“你們當年是怎麼考慮這個問題的?為什麼隻找到了死者的衣物、頭顱、內髒和部分肉片,而對於死者最主要的軀幹部位的屍骨卻一直不見蹤跡呢?”

“可能是拋棄在了某個隱蔽的地點吧?或者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家裏也說不定。”黃傑遠的神色略有些尷尬。作為此案曾經的負責人,他不但對凶手的下落毫無線索,甚至連死者的屍骨都未能找全,的確是說不過去。

而慕劍雲隨即便否定了他的第二種猜測:“藏在家裏的可能性不大。有許多變態殺手確實有保存死者遺體的習慣,但他們選擇的通常都是屍體中帶有標誌性的部位,比如說頭顱、生殖器官,甚至是內髒,等等。在此前的資料中,都無保存軀幹骨骸的先例。因為保存大塊的屍骸不僅不方便,對於凶手來說也沒有意義。”

黃傑遠攤攤手,看樣子是不想反駁,不過他又強調說:“我們當年把整個省城都翻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剩下的屍骸到底藏在哪裏,的確令人費解。”

“會不會是埋在自己家裏了?”曾日華又忍不住要發表觀點,“大塊的屍塊很難搬運,所以在隱秘的作案地點就地掩埋——這樣的例子以前可是經常有的啊。”

的確,凶手在殺人之後,將屍體就地處理的案例不在少數。有砌在牆裏的,有埋在床下的,最誇張的是一個男人殺妻之後,專門買了兩袋水泥,在陽台上砌了個大墩子來藏匿屍首。

羅飛看向曾日華說道:“你的思路有兩點講不通。第一,在一個現代化的都市裏,就地處理屍體的難度和風險都太大了。你會在家裏整出很大的動靜,而且一旦引起別人懷疑便再無回旋的餘地——因為屍體本身就是如山的鐵證。”

“嗯。”尹劍跟在後麵附和,“去年有個家夥用水泥把老婆封在陽台上,那簡直是我見到過的最愚蠢的藏屍手法。如果那家夥也這麼笨的話,就不會十年還逍遙法外了。”

曾日華不甘心就這樣被駁倒,憋了一會兒後又辯解說:“萬一他的住處當時正好有些特殊的情況呢?比如說家裏正在搞裝修什麼的,順便把屍體也處理了。”

這種解釋顯然有些牽強,羅飛沒時間和他糾纏不清,直接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如果他能夠順利地在家中處理屍體,為什麼還要把頭顱、內髒、死者的衣服以及部分肉片拋棄出去?”

“這個……”曾日華努力為凶嫌尋找著理由,片刻後他總算想到了一些說辭,“也許……也許是炫耀自己的犯罪手法吧?向警方挑戰,就像Eumenides發布通知單一樣。”

慕劍雲立刻跟上說道:“如果他有這種想法,那他更不會隻做一起案件就收手——這一點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曾日華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這怎麼說著說著,又轉回到剛才的問題了?”

羅飛卻擺了擺手:“我們先不考慮對凶犯的心理分析,隻考慮他的作案手法。向警方挑戰的話,扔出來一包碎屍還不夠嗎?為什麼要分四次扔出三包屍體肉片和一個裝有頭顱和內髒的旅行包?另外為什麼要把死者所有的衣物也扔出來?這從挑戰警方的角度也解釋不通吧?”

曾日華苦起臉,這次他再也圓不下去了,隻好投降一般地晃了晃腦袋:“那好吧……你說是怎麼回事?那些大塊的屍骸到底去了哪裏?”

“藏匿在某個特殊的地方……”羅飛慢悠悠地說道,“而這個地方的特殊性在於,那裏雖然能夠藏住死者的主體屍骸,但卻不能藏下頭顱、內髒、肉片和衣物,所以凶手要把這些東西遠遠地扔出去。”

眾人都微微皺起眉頭,能明白羅飛的思路,但對具體的細節又無法理解:什麼樣的藏屍地能容納大塊的屍骸但卻無法留下頭顱、內髒和肉片這樣相對小塊的碎屍呢?

而羅飛略作停頓之後又說道:“這樣吧,我還是從頭開始捋一遍,按照我的模式。其中我也會引用不少慕老師的心理分析結果。大家都聽一聽,看看這個思路能不能順下去。”

見眾人都沒什麼異議,羅飛便開始講述。與慕劍雲立足於心理學的分析不同,他的觀點主要是來自刑偵學上判斷:

“在任何一起凶殺案件中,如何處理屍體都是凶犯必須麵對的最棘手的問題。因為屍體本身就是案件中最重要的物證,有經驗的刑偵人員能通過屍體找到各種各樣的線索,包括死者的身份、凶案發生的時間、凶案發生的原因、凶手的殺人方法甚至是凶手本人的身心特征等等。而凶手為了毀滅這些證據,會采用諸多有針對性的手法來破壞屍體。但這手法本身卻也在暴露出更多的信息——至少我們可以從中知道,凶手想要隱藏些什麼。而他刻意要隱藏的東西往往就是案件中最重要的線索。

“具體到這起案件中,我們可以看到,凶手拋出了死者的頭顱和衣物,可見凶手並無意掩藏死者的身份,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擔心警方會對死者的社會關係進行排查。由此可見,凶手和死者的相識應該是一次偶遇式的邂逅,並沒有第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眾人都暗自點頭表示認同。不過這番分析並不足為奇,所以他們還得凝神繼續聽下去。

“這裏我要引用慕老師的理論了。”羅飛這時看了慕劍雲一眼,和她進行了一次目光的交流,“從死者的性格來看,一個陌生人要想在短時間內接近她,這個人對她必須具有足夠的吸引力。所以我認同以下幾點:凶手當時的年齡在二十八歲以上,相貌中上,具備一定的內涵,社會地位較高,同時此人是一個‘隱性自卑症’的患者,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對死者感興趣。”

慕劍雲微微一笑,似乎在對羅飛的信任表示感謝。

羅飛略點頭以示回應,然後又道:“既然我們已經確定,死者和凶手是偶然相識,那麼在分析凶手的殺人動機的時候,我們就麵臨著兩個分岔口的選擇。第一種可能,凶手是個變態殺人狂,而‘一?一二’案件也是一起預謀殺人案。凶手找到死者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她,享受殺人過程中的快感。事實上,此前警方就是一直抱著這條思路在探案,包括我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凶手對屍體的殘害實在超出了正常人的行為範疇。既然是有預謀的,他當然事先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包括怎樣把死者引到家中、怎樣下手、怎樣處理屍體等等。他的計劃一定很周密並且得到了完美的實施,所以警方曆經十年也無法破案。可是這個思路又存在著無法解釋的地方,比如這個變態凶手為什麼沒有繼續作案?他為什麼要把頭顱、內髒、肉片和衣物分別拋棄在不同的地點?”

這正是先前討論受阻的地方。眾人現在聽羅飛這麼一說,都明白他是要避開這些障礙,轉移到另外一條思路上。

“那另一種可能性是怎樣的?”慕劍雲忍不住催促著問道。

“另一種可能性是,凶犯本來並沒有打算殺死被害人,他的目的隻是想進行一次正常的社交。不過當死者來到他家裏之後卻出現了一些變故,這個變故使得凶手殺死了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