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權:“聽你的。”

走一圈便是將兩組人走的路連起來走一遍,看看能不能發現造成鬼打牆的那個點。

結果當然是找不到,山中多怪事,大多參不透。

好在來參加黑市任務的天師們都是有準備的,背著幹糧飲水,四人席地而坐,一邊吃東西,一邊討論各自的想法,蒙麵人幾乎不參與討論,但就像之前同意一起走是他下的決定,討論時隻要他開口,鍾瑾就會跟著他的思路走。

鍾瑾和蒙麵人有意識的保持了距離,並沒有表現得很熟悉,但主從關係卻明顯——那顯然是在長久的相處中固定下來的模式,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能讓鍾瑾言聽計從的人有哪些?

殷坊眼神更深,殷商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也就隻有那幾個大家族的老家夥了吧?

那種身份的人出場當然要遮掩下,但問題是他們根本不該摻和進黑市的任務。

他的目標是通天壺嗎?帶著鍾瑾是為了讓他去打頭陣,給自己打掩護嗎?

如果找到通天壺的是別人,他是否會親自出手搶奪呢?

如果目標不是通天壺,他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麼?

殷家父子同時想到了落地後蒙麵人說出的那兩個字——

——結界。

修為不夠的人根本意識不到頭頂有結界,殷商完全是因為在心魔中走了遭,經曆了渡劫的一個程序,劫後逢生,對靈氣的感知變敏銳了,才隱約意識到頭頂上隔了一層。

結界。

殷商抬頭去看,陡然間銳利的光芒射下!直刺得殷商眼球發痛!

結界轟然碎裂!

樹木、苔蘚、亂石統統消失不見!

四名天師所處之處是一片坦途,焦黑的土地上滿是灼燒的痕跡,遠處支棱著的樹木也是一副被火焚過後的淒慘模樣。

在開闊的視野中,懸浮在半空的黑影是鬼王,而麵對著鬼王,腳踩虛空,守在一輛馬車前的是——

“蘇澤淺?!”

第七十八章

在和鬼王的對峙中,蘇澤淺神奇的,支撐住了。

鬼王的攻擊非常直接,一力破萬法,黑霧凝成實質,變作刀槍斧劍,鋪天蓋地的往蘇澤淺方向揮去。

蘇澤淺手中一把長劍,綻出銀光道道,燦然如煙火綻放,打出的屏障穩固如泰山,黑氣一絲一毫都侵不進來。

被擋住的黑色攻擊和被撞碎掉落的銀色劍光,打在不知何人架起的結界上,不多時便將結界擊穿了。

結界破碎,殷商等人眼前一晃,周圍景物似變未變,是鬼打牆破了。

頭頂泄下危機重重的攻擊,也泄下了讓人顫唞的殺意。

殺意攜著煞氣,簡直讓天色都暗了下來。

確有黑色雷雲翻湧,卻不知是因為鬼王的大打出手,還是蘇澤淺的毫無保留。

在漫天的威壓之下,殷商幾乎連頭都抬不起來,年輕人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蘇澤淺和自己處在了兩個世界。

回想起心魔世界中甜蜜的噩夢,當時的熱度與深情,在此刻突然間覺得乏味無比。

不知道為什麼,乏味感冒出來的時候,殷商內心沉重的東西突然掉落,靈魂陡然一輕,年輕人聽見了自己困於心魔時,將自己從淪陷邊緣扯回來的那聲禪音——

“——汝教世人修三摩地,先斷心淫,是名如來先佛世尊第一決定清淨明誨——”

佛音唱響,壓得他抬不起頭來的威勢陡然消減。那沉重如深海水壓的事物依然存在,年輕人卻能順著濤聲找到最輕鬆、最適宜的位置。

殷商慢慢的、不急不緩的抬起頭來。

“——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叢林、稻麻竹葦、山石微塵、一物一數.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內、一塵一劫.一劫之內.所積塵數.盡充為劫——”

從沒有人對殷商念過這段經,但年輕人卻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殷坊沒聽清兒子在念叨什麼,卻能感受到殷商身上溢出的佛意。給人的感覺和了然大和尚念經時非常相似。

“殷商?”

“……不幫忙?”

年輕人帶著猶豫的話換來了殷坊嚴厲的一瞥:“幫忙?”

中年人略抬了下頭:“你覺得你能幫上忙?”

殷商知道殷坊的拒絕多半是因為那人是蘇澤淺:“不幫忙我們也走不了。”

年輕人的聲音裏有從前沒有的沉穩,心魔過後再次見到蘇澤淺,仿佛有什麼東西破除了,一係列劇變在殷商的感知裏也變得不那麼難捱。

地麵在震動,連綿群山完全活了過來。

殷坊聲音沙啞:“幫了忙就能走得了了嗎?”

破掉的結界不僅暴露了鬼王和蘇澤淺,也讓黑市的隊伍暴露在山裏人的視線中,焦黑枯樹後蔥鬱的綠色海浪般起伏,色彩斑斕的鳥類飛來空地上空,高聲鳴叫示警,其中體型最大的幾隻落在了距殷商等人幾米遠的枯樹上,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們,抓在焦黑樹幹上的尖爪有著鋒利的光澤,長長的鳥喙更是有著刀鋒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