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不會隨便殺人的心情……有那樣的下屬,莫洵會溫和到哪裏去?

莫洵是不會隨便殺人,隻是他也不隨手救人。

你開始給莫洵,給自己找理由找借口了。蘇澤淺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

年輕人終於反應過來,莫洵繞了這麼一大圈,是在回答關於李木的問題。

蘇澤淺艱難的問:“如果李林願意用李木換你本體的消息,你真的會殺了他?”

“你覺得知道了我是什麼,李家父子,還走得出去嗎?”

蘇澤淺:“可我知道了。”

莫洵:“所以你在這裏。”

帶著冰涼敵意的苦澀問答,陡然間變了味道。

蘇澤淺望向莫洵,帶著一種空泛的茫然,氣憤消失,隻餘下失望,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莫洵:“老物成精,現在我看見的,依然不是你的本來麵目嗎?”

“無常不過是種職業,人形是為了方便行事。”莫洵拐著彎承認了。

“至於我的本來麵目……你之前已經因為另一個問題把自己賣給了我,現在這個問題,你已經付不起它的代價了。”

青色法陣內熙熙攘攘,師徒兩人間卻安靜非常,隔著一棵榕樹,仿佛是兩個世界。

莫洵很不爽,他純粹為了聊天找話題:“你猜殷坊能不能把帝流漿順利帶出來?”

蘇澤淺依然失落,興致寥寥:“應該能。”畢竟是為了他的兒子。

年輕人轉身往屋後走,他需要一個人冷靜下:“我去練劍。”

陣眼在他手上,有什麼事他立刻能知道。

莫洵看著年輕人走遠,輕哼一聲,扭頭繼續看法陣上新增添的訊息。

第六十九章

殷坊想要用半瓶帝流漿救殷商的提議遭到了長老們的一致反對。

天師家族通常攤子鋪的很開,發展了幾百年,嫡係,庶支,數都數不過來。長老們起著製衡的作用,各自代表著一派的勢力,又因為子孫人數太多,同屬一個長老派係的人之間也有利益衝突。在各方權衡之後,代表殷坊利益的長老也投了反對票。

如果殷商是他們寄予厚望的家族繼承人,即使是不同派係的長老,恐怕也會壓下反對的聲音,送出帝流漿去救殷商。

然而,在成年之前就背叛了家族的年輕人顯然不值得他們付出這樣的代價。殷家人多,出息的子孫相對也多,即使天師家族仍分嫡庶,但早就不搞嫡長子繼承那一套了。

殷商白瞎了他家主獨子的身份。

更因為他背著這樣的身份,他的逃離更不被原諒。

即使他現在迷途知返,回歸家族,可表麵陽光的年輕人和蘇澤淺正好相反,因為成長環境的緣故,他很難和別人交心——尤其是家裏人。而和他在同種環境中成長的殷家人哪能看不出殷商的冷淡?

所以雖然殷商已經回去了,但並沒有被家族成員接受。偏偏殷商卻慢慢的付出了真心。

他去鬼王幻境的救援,成功了能打破他和家族的僵持局麵,失敗了……便是李木的那句“不值”。

家主沒有太大的特權,殷坊幾乎絕望。作為父親,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獨子去死。

然而家主是除了長老之外,對藏寶閣最熟悉的人。

帝流漿是鎮閣之寶,殷坊知道它在哪裏。

當殷坊提到自己手上為數不多的隱形法器,李林就知道殷坊要做什麼了:“你瘋了?不借!”

家主闖自己的藏寶閣偷東西,像話嗎?

李林不是不理解殷坊的心情,他也有個不省心的兒子。可正是因為理解,他更不能幫殷坊。李林是家主,他的舉動帶表整個家族,他不能冒險。

殷坊何嚐不懂李林的顧慮,歎息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這幾天天氣都很好,能看見月亮。”李林突然道,“帝流漿對我們來說不可預期,但對榕府的人來說呢?”

他在提示殷坊去榕府買消息,變向的折換代價。殷坊關心則亂,根本沒想到。

但李林提了,他依然愁眉不展:“隻有三天……我去試試吧。”

在殷坊踏出大門之後,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殷叔叔。”

是李木。

殷坊停下腳等他。

李木掏出了個手掌大小的錦盒:“本來是打算給殷商的,殷叔叔你先幫我收著吧。”

殷坊接過盒子,沉甸甸的:“難為你記著他。”殷商現在這個樣子,多少人避之不及。

李木笑笑:“他是我好兄弟。”

等走遠了,殷坊打開盒子,

裏麵是個沒有任何花紋的玉手鐲,殷坊輸入了些靈力,玉鐲內水光流轉,符咒居然是刻在內部的。那閃爍如同螢火的光紋顯然不是李林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