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不是沒有,問題在於,”白看著莫洵,“你是不允許別人拿走榕府的寶藏,還是根本不想讓除了你之外的人踏足榕府?”
莫洵:“我已經讓兔子進來了。”
白:“那把榕府當做山裏人在人類社會的一個駐地不就行了嗎?”
“現在人類社會中暴露了身份的山裏人越來越多,他們需要一個彙合的地方。”
“你可以把榕府作為一個發布信息的地方——不管是對山裏人還是對人類天師。中元之後,山裏人的神秘已經消失了,鬼王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有些事情人類去做更方便,完成後給予一定報酬,榕府的東西不能動,但山裏的東西已經多得塞不下了。”
現下山裏人和天師分開幹活,通常是人類搞不定的就扔給山裏人善後,而所謂的“搞不定”是有水分的,山裏人不是沒有抱怨,直接負責的白比莫洵更清楚這一點。
然而供奉與被供奉的關係讓他們沒有選擇,白一腔火氣沒處兒撒。
“很少有人類能擁有長遠的目光。即使鬼王的最終目的是他們,現階段目光短淺的人類也隻會把它放在和其它工作等同的位置。”
“人們不重視,我們卻不能不重視。”鬼王勝利,山裏人也活不了,中元夜莫洵說不介意天師倒向鬼王隻是一句激將,“為了以後不疲於奔命的為人類善後,我們不如從一開始就給出些利益,讓他們把前期工作做好。”
莫洵沒有立刻回答,允許別人進榕府和把榕府當做一個情報交流站是不同的。
白也不催,隻是說:“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莫洵很想說在榕府他就是看門的,是不是把這棟宅子作為情報交流站不是他能決定的。
但這話和白說沒用——和誰說都沒用,隻會讓別人笑話,你莫洵都不能下決定,還有誰能下?假惺惺的謙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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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府的主人喜靜,如果知道他們的屋子被莫洵拿去當了個吵得像菜市場的交流點,不知道會不會揮著雞毛撣子來揍他。
想到這裏莫洵突然笑了下,榕府的主人哪會拿著雞毛撣子呢,但如果能再次見到他們,就算要被揍一頓,他也願意。
年輕的鬼先生臉上的表情要比披著中年人殼子時的淡不少,此刻笑起來頗有些驚豔的味道,可惜看見這個笑容的是白而不是蘇澤淺,前者不僅沒被驚豔到,反而起了一身冷汗。
他覺得莫洵這個笑太危險,幾乎歇斯底裏。
“可以。”不等白平複心情,莫洵就給出了回答,笑容收斂,又是那副可靠的溫和模樣,“但這麼做榕府必須有個主事的,誰來?”
莫洵不可能,白不可能,老王的結界在對付鬼王的一線不可或缺,得到處跑,至於其他的山裏人,不是各有司職,就是閱曆不夠。
那麼就隻剩下了——
白說:“蘇澤淺。”
“榕府出現已經一個晚上了,如果這時候再讓山裏人來說是什麼交流處就顯得怪異,不如說是蘇澤淺的傳承,他到場,你給他開個門——天師們不都喜歡說機緣嗎?”白很快把理由都編好了,師父的故宅說是徒弟的傳承,有理有據。
“而且他那麼弱,放在眼皮子下麵看著不正好嗎?”
莫洵是榕府的看門人,榕府現世,他輕易不能離開,有莫洵在背後撐腰,就算蘇澤淺實力弱些,也不會被欺負,不會丟山裏人的臉。
再加上他是人類,和人類打交道比山裏人容易……
白想,在蘇澤淺之外,實在是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第六十章
白認為蘇澤淺是最好的人選,莫洵沉吟了會兒:“去問問他吧。”
“怎麼?”白問。
莫洵簡單的講了下讓蘇澤淺學劍的事,白接受了這個理由,在他看來,莫洵的身份放在那裏,出爾反爾確實不好。
於是莫洵寫張紙條給兔子揣上,讓它去祥福寺找章家兄妹——後者道行高,能承受樂齋結界內的威壓,滿池的斷劍,就算已經沒了靈性,殘留的劍意也不是一隻小兔子能承受的。
兔子出去的時候,身上帶著莫洵畫的隱匿符,堂而皇之的從瞪大了眼睛盯著榕府大門的天師們眼前經過,卻沒人看得見。
莫洵目送兔子安全離開,視線卻沒有收回來。
之前跟著張、李離開的趙家家主又被喊了回來,此刻正不斷激發榕府外的封印,拓下紋路,進行研究。
趙家以符籙見長,雖然家族規模小,在天師中也說不上什麼話,但手上的功夫卻很紮實。符籙一道萬變不離其宗,說不定還真能讓他們找出封印的陣眼。
“不能再拖了下去了。”
莫洵還擔心在場的天師中有鬼王的人。
人心有善惡,人性從來不可能是單純的正麵,鬼王寄存於人性的陰暗中,不動彈的時候根本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