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李木同樣被派出去了,在一群以家族為單位的小隊裏,他們兩個脫離了家族的組成一隊,格外吸引人眼球。
這自然不僅是因為他們都是有希望繼承家主的年輕一代,更是因為他們的攻擊相當有力。那些輕視他們,認為他們不識好歹不學無術,覺得他們嘴上說著是脫離家族自己發展,實則是被家族放逐的的人們,不由得改變了對他們的看法。
李木手上有防具有武器,東西的品質和李林手上的還差了一截,但難能可貴的這些東西都是他自己做的,帶著非常鮮明的個人印記,他在煉器一道上已然有了自己的風格。李木的東西算不上多精良,但數量極多,應付當下的局勢綽綽有餘。
殷商到底是殷家人,就算家族絕學沒學全,該懂的還是懂的,以打散對方為目的出手,那股狠勁不是人人都有的。殷商學得雜,一會兒是殷家的青銅法器,一會兒又是串著五帝錢的紅繩,時不時還結幾個野路子的散修手訣,發兩道自創的符。
再加上李木在一邊不斷的根據情況換法器用,兩個人的招式看得人眼花繚亂。
天師們爭搶著驅鬼,一方麵是讓同行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另一方麵也是做給山裏人看的。那麼當然了,不會有人遺忘場上的兩名山裏人,準確的說是一名山裏人,另一名是不知底細的天師。
桃木和蘇澤淺顯然是不需要擔心的,桃木的劍自然是桃木劍,桃木避邪,一劍掃過去黑霧當即被切成兩半。蘇澤淺那把還被符紙裹著一半的劍鏽跡斑斑,年輕人揮劍的動作是顯而易見的生硬,然而他揮出的劍招卻帶著自己的特色,融合了桃木的剛勁規整和太極的綿柔,自成一派,大凶大煞的命格讓他的靈力充沛卻暴戾,靈力覆上劍身,劍鋒所過之處掠過一道道雪亮的白光。
天師在和鬼王的鬥爭雖占上風,卻也有損耗,能力不足卻硬出頭的天師們沾到黑氣,身上立時就是一塊黑斑,那斑劇痛無比,而且擴散迅速,沾到黑氣的人大半立刻就沒了戰鬥力,如果救治不及,讓黑斑蔓延全身,或者更直接點,不是被黑霧沾一下,而是被整個吞噬,那麼人就活不了了,剩下的隻會是包著皮的一副骨架。
精氣血肉都會被鬼王吸個幹幹淨淨。
鬼王攻擊天師的目的就在於此,他知道直接和莫洵硬碰硬是絕對拚不過的,便先從天師這兒獲得些補充,增強了實力再和山頂上的人幹上一場。
前來祭祀的天師都知道鬼王的存在,但真正見過鬼王的屈指可數。大家都沒見過這麼凶惡的鬼,看見同伴眨眼間就成了具幹屍,心裏就慌了,腿也打起了擺子,一個不小心,就也中了招。
此時他們驚惶的求救聲中,便摻雜了一開始中招的那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恐懼。
恐懼是會傳染的,如果連命都沒了,再怎麼表現自己都沒用。有人火燒火燎的跑回了結界範圍。
有了第一個逃兵,就有了第二個。
跑得人多了,對抗鬼王的自然就少,而黑霧無窮無盡,剩下的人再想跑,就不那麼容易了。
心懷恐懼的戰鬥,士氣一落再落,大家族族長見情況不妙,終於出手。
出手的家長們在普通人中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但在天師中卻是閱曆和經驗的表征,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勢。
結界中的屁滾尿流的天師們看見散去的黑霧,心中大大鬆了口氣,心想有他們在,自己就安全了。
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當把自身安危寄托於他人身上時,人心就有機可乘。
結界中有天師向同伴射出了冷箭。
中招的天師不可置信的捂著傷口被推出結界,連叫喊都來不及就被黑霧吞噬了。結界範圍縮小,呆在裏麵的人卻不少,人群密集,都分不清攻擊了他的是誰。
族長們可以挽回戰鬥上的頹勢,卻控製不了結界內的混亂,自己家族的人會聽他們的話冷靜,但散修們不會,小家族也不會。
人心是無底洞,永遠有不怕死不分場合的篡權者。他們或許是因為鬼王侵入,或許根本就是出於本心,毫無團結的意思,煽動著場上人的情緒,叫囂著這一切都是大家族搞得鬼,山上的神和大家族沆瀣一氣,想讓他們這些不成氣候的家族散修徹底消失,免得浪費資源。
“否則為什麼死的都是我們的人?!”他們通紅著眼睛叫著。
就像印證他們的話一般,又有人被黑手推了出去。
黑霧卷上來,有聲音從裏麵傳出:“你們的神啊,早就放棄你們了啊。”
守著結界的玄龜聽見聲音,一團火扔過去。
黑霧噗得散了,霧中枯骨也被燒得灰也不剩。
每一團黑霧都是鬼王,這邊的被打散了,那邊的就凝出一個人形來:“看呀,心虛了,不敢讓我說了——”
桃木一劍橫斬,劈散人形。小少年厲聲喝道:“人鬼殊途!兩界自有隔障,多得是不可言不可說!”
解釋就是承認,桃木話說得巧妙,既像是解釋,又像是站在了鬼王這邊,讓人摸不清頭腦,卻實實在在的,把人們的注意力從上一個話題上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