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玉擰了個毛巾給她媽,馮母不接,她語氣一揚,是撒嬌的語調:“誒媽,你幹什麼呀~~~飯是許沐買的沒錯,可你吃的是飯,不是心情!!!甭別扭了啊,咱吃飯。”
接著就拖起馮母的手,給她擦了一通。
飯是馮必玉端過去塞到她手裏的,她端著沒動,許沐默默吐了口長氣,說:“阿姨,快吃吧,吃完收拾,待會李醫生會過來說病情。”
馮母驚愕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將碗湊向嘴邊,沉默的扒飯。
許沐沒胃口,胡亂扒了幾口,提著筷子,盯著馮程的輸液瓶發呆,透明質管裏,無色的葡萄糖液勻速下滴,沿著細細的管道,從針頭流入靜脈。
馮程手背紮針的地方擦過碘伏,揮發之後留下黃棕色的痕跡,許沐看著看著,心裏突然就難過起來,覺得那色澤紮眼的不行,他放下筷子,拿食指去抹,幹燥的皮膚摩攃,隻有皮下退血的青白印子,片刻恢複原狀。
他越抹越煩躁,指尖的頻率無意識就加快些,好像抹掉那些殘留的碘伏,馮程就會好起來似的。
猛聽耳邊一聲嗬斥:“你幹什麼!”
接著肩頭一股大力,將他推得後跌出去,直撞到馮必玉躺過的病床,才穩住陣腳,隻是手裏的盒飯,撒了一地狼藉。
許沐一抬頭,就見馮母怒氣衝衝的瞪著他,手腕護著昏迷的馮程,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威脅,須臾又低頭去看輸液的針頭。那裏有血倒流,從靜脈裏反流,似墨跡入水一樣,纏綿如煙霧,優雅的散開。
許沐被馮母的反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驚覺自己又差點失控,反省一通後,道:“阿姨,你冷靜點。”
馮母提高聲音一指門口,厲聲道:“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護士……醫生——”
門嘩一聲被從外麵拉開,一襲白大褂出現在漸開的門縫裏:“許先生說的沒錯,病人家屬請先冷靜。”
李暇拉開門,邊走邊朝馮母道:“抱歉,情況緊急,不請自入了。”
說話間目光空氣一樣不動聲色的將病房的情況盡收眼底,別人看見的沒看見的,他都看見了。
馮母巴不得他不請自入,連忙讓開座位,讓醫生過去看看。李暇用酒精洗了下手,給馮程換了個地方輸液,就著貼膠布的空擋,提起了馮程的病情。
修長的手指將輸液管靈活的繞了半圈,熟料的用膠布貼上,低著頭說:“病人頭部顱腔內有淤血,壓迫了神經,時段性內會昏迷不醒,希望你們調整好心情。”
馮母驚呆了,喃喃道:“可韓醫生說,炎症退下去就能手術的呀,我連手術費都準備好了。”
渾身冒著一股濃濃的可信賴感的李醫生溫文一笑:“當時您情緒太激動,韓醫生沒敢跟您說實際情況,病人頭部的淤血淤積量不大,手術是能做,可沒把握能準確清除,個人建議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那,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馮母嘴唇開始哆嗦。
“暫時還不能確定,畢竟每個人體質不同。”
馮母捂著嘴,嗚嗚的哭起來,馮必玉表情震驚,半晌沒反應過來,而許沐自始自終不發一言,頭垂的很低,看不清表情。
如果有人細心看,可能會發現,李醫生給馮程貼膠布的力道非同一般的重,馮程手背一層層用力按壓後的痕跡,可三個人精神恍惚,便誰也沒注意到。
溫文爾雅的李醫生臨走前,再三強調,病人需要安靜和諧的氛圍。許沐不肯走,馮母不敢嚷,馮必玉唯恐天下不亂。
於是到了晚上,就演變成這副局麵。
馮必玉不問世事,捂在被子裏借許沐手機,偷摸給肖鋒發qq消息,說來有些傷人,她連她媽的手機號都記不得,卻對肖鋒的倒背如流,偏偏世上許多姑娘,都同她一樣。肖鋒不怎麼登qq,這次卻回的飛快,讓她有種他就等在那邊心急如焚的錯覺,陰霾幾日的心就忍不住有些雀躍,狂倒苦水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