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是在單位找了女朋友,想逮他坦白從寬,卻發現他開始神出鬼沒。”

“兩個月以後再見他,我和老謝都嚇一大跳,他像得了絕症一樣,顴骨突出,臉色慘白,心不在焉的厲害,和人交流也出現了問題,整天兩眼通紅,顯得非常痛苦,像隻絕望的兔子。”

“我和老謝都很擔心,找他吃飯合起來把他灌醉了,他一開始說胡話,整個餐館的人來看我們,我倆也被雷暈了,趕緊把他拖到教學樓天台。”

“他一邊哭一邊說,說他是惡心的同性戀,不配活在世間,他喜歡被男人壓,喜歡光著屁股被人操,他不知羞恥他沒臉沒皮,他對不起奶奶對不起我們……他非常失態,整個人都崩潰了。”

“我和老謝也嚇傻了,麵麵相覷,心情複雜的隻會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相互對罵‘你看個屁’!那時就覺得震驚,倒沒想膈應不膈應,我和老謝去拉他,讓他冷靜點,他就在地麵拚命的滾,說他髒,讓我們別碰他,末了他還非常迅猛的跳起來,撒腿就往天台邊上衝,他一生都沒那麼爺們過。”

“我和老謝把他鎖在老謝租的泡妞專用的小公寓裏,輪番上陣問他怎麼了,他不肯說話,一心求死。我去他實習單位找人打聽,卻發現前台的女孩提起他像傳染病似的,臉色非常厭惡,就說了一句話:哦,那個同性戀啊——那個語氣真的非常傷人。”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平時放在嘴邊上開玩笑的同性戀什麼的,對很多人來說,竟然像毒蛇猛獸,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拿這方麵開玩笑了。”

“老謝擅長把妹,我又讓他去了,那廝帶著人妹妹喝了個咖啡,帶了一大串消息回來,說方昀竟然找了個可以當他爹的平庸男人,就那姓李的。李德民是個人渣,真的,他膽大包天的把他帶回家上床,卻被他老婆半路殺回來抓包了,那女的差點沒用化妝水把方昀砸死,罵的話就沒法聽了。”

“我們沉默了一陣,又覺得消息錯不了,方昀缺乏父愛,性格又娘,對李德民那種偽善的長輩完全沒有抵抗力。而且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凡事都愛跟自己死磕,他的道德底線比我們高很多很多,所以他快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瘋了。”

“他不肯吃喝,一度出現幻覺,說我一臉嫌棄的看著他,說他髒,說老謝往他身上吐口水,讓他去死。我和老謝忙的顧不上報複李德民,輪流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用的都是老謝的錢,他在前麵聽,我們在後麵聽。那段時間,我聽了很多關於同性的話題論斷,醫生不停的說那不是病,可連我都沒有被說服。”

“是不是病,科學說了也不算,輿論說這是,那它不是也是。我們終歸活在人群裏,要介懷別人的目光,在意別人的看法。”

“情況沒有好轉,他瘦的不成人形,我們帶他去治療,隔著厚厚的玻璃看他脫了褲子麻木的擼動喚起欲//望,緊接著仰頭吞下劑量很猛的催吐劑,吐得昏天黑地,最後全是黃橙橙的膽汁,陰//莖也萎了。要麼就是用電擊,身上連著導電片,強製喚醒欲望然後通電,身體劇烈的痙攣。”

“直到人體就像看到毒蛇一樣,對自己的欲//望做出最直接快速的厭惡。醫生告訴我們他好了,因為他再也不會有欲//望了。”

“你以為陰影不負存在,可能隻是剛好在你低頭的時候,照過一抹燈光。領完畢業證那天中午,方昀和我們道別,然後在回家的路上,被車撞死了。我和老謝在他最後一篇日記裏,看到一句話,我現在想起來,都遍體生寒。”

“他說,隻要他不是那種人,他願意一無所有——我想,大概從那個時候起,我心裏也有了陰影,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變得和方昀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