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籬手上的動作不停,頭也不抬的說了句:“大清早的不睡懶覺,又跑這來幹什麼?”

許沐走過去蹲下,墓碑上的照片被風雨洗禮的褪了色,裏頭的男人卻年輕依舊,麵容英氣硬朗,隱約能從許東籬臉上看出他的痕跡來。

許沐拾了陰鈔往火舌裏丟,“侄兒給姨夫上墳,你也要管,大獨//裁。”

許東籬低低的笑了下,神色很輕鬆:“有人求我獨//裁,我還不理他呢,你該知……”

“吃早飯了嗎?”他說完又恍覺自己失言了,便又欲蓋彌彰的補了一句,試圖用美食收買這吃貨的神智。

他這樣算心情頂好了,特別是在每年的這一天。

許沐曖昧的看著他側臉,心裏警鈴大作,覺得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並且和侯勇脫不了幹係,於是疑著眉眼,用一種非常油膩的語氣說:“喲~~誰啊這麼恬不知恥,怎麼不拖出去亂棍打死。”

許東籬斜睨他一眼,並不正麵答話:“問你吃飯了沒,沒吃完了帶你去吃飯。”

許沐其實沒吃,大清早的早市沒開,路邊攤不忘這邊擺,按往常,他立刻就點頭如蒜,然後坐著他哥低調的大眾車,往混亂的鬧市開,比較不容易被發現。

可這次心裏老記掛著馮程麵前那塊墓,想等他走了去看看,就撒了個謊:“吃了,樓下一屜小籠包。”

許東籬日理萬機,也就趕著大早大佬們沒起床,來上個墳,燒完紙磕完頭,低聲說了句“爸我走了”,許沐磨磨唧唧說不跟他一起走,許東籬讓他小心,便起身走了。

許沐在他二姨夫墓前中規中矩的磕了三個頭,默念讓他保佑他兒子平平安安,然後屁股對著他二姨夫,眼巴巴的望來路。

七點四十的時候,馮程起身離開了,許沐等了十分鍾,竄起來繞了一圈,在馮程哭過的墓碑前站定。

墓碑上一行銘文:故考程徽之佳城。

右下角的立碑人,獨獨寫了個馮程。

所有的字體都是雙行,一行楷書,一行小篆。

許沐的二姨夫掛著考古學家的名頭,刷子也確實有兩把,許沐黏著許東籬,小時候和他姨夫呆的也久,耳濡目染也認得幾個銘文,小篆、金文什麼的,而如今已經快忘光了。

碑頂貼了張男人的照片,年齡約莫二十三四,長的明朗帥氣,笑起來十分陽光。

許沐猛然就愣住了。

生卒年清楚的寫在這裏,生在這天死在這天,表明這人不可能是馮程的爸爸,那就隻能是…他的戀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清早近郊,路上空曠無車。

許沐踩著車蹬一拐彎,前方的路右邊出現一個人,正朝前慢跑,不是別人,就是馮程。

許沐不由嘴一抽,心想這熊孩子,半夜就爬起來抹黑跑了吧……H市雖然不大,可從市中心到這裏,也得將近二十公裏。

不過目睹他在墓地哭了之後,許沐就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寂,也很沉重,或許他正需要一場體力消耗,讓自己累的無暇他顧。

許沐蹬著腳輪,本來準備打個招呼說聲好巧,就絕塵而去,誰知離他不到三米的時候,腦子一抽,人還沒反應過來,搓事就已經幹了。

許沐突然壓低上身,腿上運勁將車輪踩得風馳電掣,人帶車像根離弦的箭一樣竄出來,瞬間就越過了馮程,然後他一拐龍頭以腳為軸,自行車急轉半周停下來,發出一聲急促的摩攃。

接著,他掛起春光燦爛的笑臉,右手並食中指伸直,大兵似的在額頭那麼一靠,對著馮程裝逼的來了句:“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