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點點頭,抬頭看一眼她。那雙望著別處的眼睛竟異常閃亮,仿似真聚了些床頭壁燈淡黃色的光點。忽閃忽閃的。她想了幾秒,才又真心誠意的問她,“你需不需要……需不需要我幫忙?”
“嗯?”飛鳥舉起杯子,目光沿過杯口好奇的看她。
“一個人準備很辛苦吧。雖然我隻是高中生,不過也許能幫上點忙。查找資料什麼的也許不行,但整理整理應該可以。”說完後,她又一本正經的解釋,“你放心,TBC沒法調走我。”
飛鳥聽了,抿起嘴輕輕的笑。
“她還真不是蓋的!連自己公司的短也揭!”星期一的晚上,裕樹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飛鳥一臉嚴肅的在電視裏報導TBC公司被爆利用美國紐約空殼公司進行資金轉移,借機賄賂民生黨參政議員時,他就用那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張大嘴誇張地感歎。
夏樹盯著電視裏的女人發了一小會兒呆。聽到裕樹語調稍顯輕挑的評論,忍不住出言反駁他,“悠理小姐她……她……”
“她什麼?”裕樹轉過臉來看她。
“她這樣做是……對的。”夏樹有意壓低了點聲音。她想起昨晚飛鳥字斟句酌的說:如果隻報道別人的錯,對自己的錯卻視而不見,那做新聞就成了貶低別人的工作。
那一霎那,她竟然覺得飛鳥有些……偉大。她用自己的愛情成全多數人早就舍棄的原則。那是很少有人能下這樣的決心的。
她真的從心底佩服她。
“你覺得她是對的?”裕樹斜她一眼,眼裏隱隱藏了絲頑皮的笑, “那姐姐,如果換成是你,你是不是也把跡部哥哥家公司那些醜聞全都播出來?”
夏樹擰眉想了半天,神情突然有些沮喪,“我不能。”
“真奇怪,你明明覺得她是對的,為什麼又說不能?”裕樹依在沙發背上,不解的看她。想想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對的。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做。有什麼東西比家人、愛人還來得更重要?”
夏樹瞟一眼弟弟的小腦瓜。揚起眉毛盯了他好幾秒,又暗自垂下眼瞼。
真的,她也做不到,可她覺得自己應該那麼做。就因為這樣,她才有些沮喪。也因為這樣,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麼佩服飛鳥。她敢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即使付出的代價是自己。她堅守那些原則從來沒有半絲猶豫,就像十六世紀末為維護信仰不惜逃出國境的清教徒,頭破血流都不曾有過退卻。
果然,那次新聞以後,The Eight欄目組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不敢再和飛鳥有過多接觸,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步局長的後塵。——他因為主動替飛鳥擔責任,直接調到了分公司。
飛鳥知道後,非常生氣,跑去社長辦公室找神太郎理論。她沒顧秘書的阻攔,橫衝直撞連門都忘了敲。
神太郎見是她,也不含糊,站起身就朝秘書揮揮手示意他先出去。
“你真行啊!拿無辜的人開刀!”飛鳥站到他對麵,瞠大了眼睛表情不屑的看他。
神太郎眼光堅毅的盯了她一小會兒,接著很淺的一行笑緩緩爬上臉,“如果你說不再報導那件事,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複原狀。”他說話的時候語速放慢了些,字幾乎一個一個地念出來。
“那如果我非要報導呢?”飛鳥不可置信的反問。
“我很遺憾,”神太郎看看她,唇邊最後一抹笑淡去,“以後都不會再有The Eight 這個節目。”
“卑鄙!”飛鳥受不了,耳光就在那個時候扇過去。一個巴掌晃過他耳廓‘啪’一聲貼上他左邊臉。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