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說的?”功一微微擰眉,不鹹不淡的問他。
“我猜的。”跡部說著,竟稍稍苦笑了下。
其實他不是猜的。因為他說的那個人正是他自己。但若用在夏樹身上,那便是猜的了。有些時候,他們倆人的臉上會顯出相似的神情,大概想法也是一樣的吧。
“你猜的?”功一好奇的看看他,又稍稍扭頭,“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功一看他,笑一點點,順手從上衣兜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又抬頭看一眼跡部,把煙遞過去給他,“你要不要?”
“我不抽煙。”跡部愣了下,連忙擺手。
“冰帝好像有校規,學生抽煙被發現就會退學。”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支牌子不錯的香煙,先輕輕吸了口,一張嘴吐出個煙圈又轉回目光繼續看他,臉上稍稍露了點玩世不恭的笑,痞子一般,“真是嚴格的校規!”
“不是因為校規,”跡部飛快的搖頭,“我本來就不抽煙。”
校規?跡部站在他對麵,聽著這兩個字,突然有些想笑。要是因為什麼規定才不抽煙,那回了家又或是躲到別人找不著的地方,還不是一樣的抽?
規定約束什麼的,還是要自己認可了才有用。
“老實說,我有些遺憾。”功一微微揚起臉,接連噴了好幾個煙圈,半響後,才沉下目光姍姍開口,“連她的訂婚儀式都是在視頻上看的!”
跡部聽了,愣了好些時候。他想出言安慰他,可又覺得不管自己說什麼都隻是虛偽的表現。
若是換了跡部政行沒來出席自己的訂婚儀式,他心裏肯定也是有想法的!興許還會暗自生氣!
“夏樹連有男朋友的事也沒告訴我。”他麵無表情的說,鼻子竟微微聳了幾下,“那孩子就是這樣,有什麼事總到了最後才開口。她初中想上冰帝,也是自己一個人去參加的入學考試。還有中學的時候……”他兩個溜黑的眼珠直盯著跡部,像在對他講述女兒的往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一口氣沒停,總之說了許多。跡部望著他,隻站在一旁,安靜的聽他說。聽他用一種半是後悔半是欣慰的語氣說。
聽他大約回憶了十多分鍾,腦間才猛然一道閃電劈過。
跡部突然全懂了。
他不是在後悔,當然更不是在抱怨!
他不厭其煩講述著女兒那些以往好的或不好的事。這都是為了什麼?
跡部已經全明白了。
他真正想說的,其實隻有一句:我把夏樹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您放心,我會很好的照顧她。”見對麵的人驀然打斷了自己的話,功一不禁怔住了。盡管他說的,正是他想要的承諾。
“真的。”見功一沒再說話,跡部又鄭重的朝他點點頭。
“那就好。”憋了半天,功一終於低頭輕聲回了一句。覺得秋初的涼風順著襯衫袖口直往裏灌,刺得皮膚一陣陰痛,冷得他隻得騰出一隻手扣上了袖口邊的紐扣,“對了,上半年夏樹還進了次醫院,說是學習壓力太大了。要是你有空,就多教教她。”他低著頭,若無其事的問他。
“……是。”跡部心內一顫,稍稍垂下眼簾,目光停留在他手裏的煙上。燒過的地方,紅星延伸開去,慢慢落下一條細細長長的灰。
“是因為學習壓力太大了吧?”桃生功一一扣好紐扣,便立刻很自然的抬眼看他。
他兩眼死死盯著跡部,有那麼幾秒,目光竟沒移開半寸。似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