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支離帝君驅逐出支離山,流落青城。他在青城,一無親戚,二無朋友,如何呆的下去?隻是沒想到,甫一出了城,便被野獸襲擊,如今又累又冷,自然隻得淪落到身首墓塚的下場。
青衣隻是聽嬰勺說:“小姐,墨公子被帝君趕出支離山,怕是快死了,您快去瞧瞧他吧。”
以她的性子,聽到討厭自己的人將死的消息,應當是既高興才對,然而這次,她卻笑不出來。她說不出為什麼,甚至沒來得及細想,便已離開了支離山。
但凡仙山神邸,總是與凡間隔著一道禁忌。這禁忌除了帝君,旁人觸碰不得。青衣顧念著墨珩,自然也顧不得許多,生生被這禁製,燒傷了半身清羽。
尋到墨珩,因怕被支離帝君發現,她便將墨珩藏身到青城外一處破廟裏頭,硬生生拔下一身羽毛,為他織了件青鵲披風。
雖說拔去渾身的羽毛很痛,然青衣不曾在凡間走動過,不曉得凡間是如何驅寒取暖的。她闔身上下,統共就這身羽毛還暖和些,她覺著隻要他能活下來,不過一身的毛皮罷了,她不在意。
如今的青衣,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青色的薄衫之下,冷的直打哆嗦。若是有人撩開她的衣裙,便能瞧見她渾身上下,滿身都是疤痕,有灼傷的疤痕,有拔去羽毛,留下的血印,甚至傷口處,被凍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然看她的表情,仍舊清清淡淡的,仿佛這些她都不在乎。
莫崖與青卿立於她一旁,但她卻發現不了,這間破廟裏麵,另有其人。
青卿與莫崖麵麵相覷,對青衣如此幹脆利落地剝下自己一層皮,隻為墨珩取暖,而欽佩不已。參照青衣,再瞧瞧自己,青卿突然覺著,她對墨玄所做的一切,與青衣比起來,有些小巫見大巫。青衣是不知不覺,用命去愛墨珩。而她,即便有著為墨玄而死的心思,卻終究還是有些怕死的。
她有些隱隱的擔憂:這樣幹脆果決的女子,是否明白,她的心裏,已經將這個男人滿滿地紮根其中?
莫崖心口微跳,冷若冰霜的臉,此時亦是不敢置信,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愛一個人超過自己的性命,然青衣卻做到了,甚至做的很是灑脫,以至於他的心口,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痛著。仿佛這個女子,曾經深深地紮入了他的心裏,如今隻是瞧見她受傷,他便會懊惱,為何自己不能衝破這夢幻,替她承擔這所有的痛楚。
青衣放下地瓜,又走出破廟,抱了些柴火回來。堅硬的木柴紮的她傷口隱隱作痛,她愣是咬著牙將木柴拖到了寺廟裏頭,為火堆裏頭,又添了一些柴火。
她還是有些暗暗慶幸,自己雖然在學堂裏頭學藝不精,但索性對生火的術法掌握的還算地道。否則,要她一塊一塊地摩石塊生火,簡直太困難了,隻怕火堆還沒升起來,她與墨珩,便都葬身在這荒郊野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