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瑩雪眨眨眼,臉不紅氣不喘:“其二嘛,便是我想要拜見一下葉樓主,和他商討一下能否與淩華莊聯手,共同對付落玉門。”

片刻的安靜,瑩雪眼睫下垂,沒有答話,而邵奕繼續道:“你們那封既是暗號信,我想裏麵寫的東西也多半是真實的罷。原來當年被落玉門搶走的江湖至寶血玲瓏,早已到了殺手樓手中,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哦。看來殺手樓裏也同樣藏龍臥虎,這些年來一直默默無聞,難道是在韜光養晦?”

他看向沉色不語的瑩雪,笑意深邃:“那天在船上那些紫衣人向你逼問的,便是血玲瓏的下落罷?落玉門到底是何門何派非常值得懷疑,門主也從不現身,但實力卻有些不容小覷。這些年來不知不覺喪生在落玉門下的人已有不少,它與江湖的積怨也已不少,此時它名頭甚響,足以堪比當年全盛時期的殺手樓了罷?隻是現在殺手樓似乎有些沒落,從那封暗號信就可看出,葉樓主對落玉門的頻頻騷擾倒似頗為頭疼。所以我想……”

“你想,讓殺手樓投靠你淩華莊麼?”瑩雪眉毛一挑,語氣淡淡:“可殺手樓是江湖黑道,你這白道大俠要來染指,不怕壞了自己的聲譽麼?那殺手樓裏收留的都是朝廷欽犯殺人大盜,各個惡貫滿盈他人欲除之而後快,邵盟主這樣也想拉攏,不得不讓人懷疑你的用心。”

邵奕看著他停了半響,誠懇道:“我隻是覺得我那逸雲師妹實在可憐,被那奇怪的門派不明不白地迫害,想幫她搞清楚狀況,葉公子實在多慮了。”

“邵盟主。”瑩雪勾唇淺笑,含著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不要再繞圈子了,既然那信裏的暗號已被你解開,就應知道落玉門不惜代價也要得到那血玲瓏罷?不僅是落玉門,若是讓整個江湖知道了血玲瓏的藏身所在,又有誰不想占為己有呢?那寶物我也見過,與那琉璃劍一樣,確實是有些神奇之處。邵盟主如此費心想拉攏殺手樓,是不是也對那寶物懷有非凡的興趣?”

他說著眼睫一抬,眼底的金色光芒在片片落影斑駁下閃耀無比:“血玲瓏,琉璃劍,得其一者可得天下,邵盟主,你有稱霸天下的野心麼?”

邵奕伸出一根手指頭,在他倆麵前緩緩地搖了搖:“我要說的是——第一,邵奕目前還不是武林盟主,現任盟主乃家父,我本人對這個位置並無太大興趣,隻是有些份內事推脫不開,無奈而為而已;第二,我想見你家葉樓主,實在是因為無意間讀了他寫給你的那封信,對於他在信裏那種嗚呼哀哉的語氣好奇得很,對葉懷秋這位所謂的‘魔頭’也好奇得很,對於落玉門與殺手樓的糾葛更是好奇得很。在下隻是想幫幫殺手樓,想結交朋友,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瑩雪抬眼輕瞥,冷笑:“未來的盟主邵奕大俠,你派人跟蹤出走的逸雲是想通過她在某方麵了解落玉門,與我稱兄道弟抬杠鬥嘴呢,是想通過我染指我那幹爹的殺手十三樓。是也不是?”

邵奕搖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我情誼已算不淺,我的想法和脾氣你不會不知。順水推舟皆大歡喜之事何樂而不為?殺手樓對你來說似乎意義非凡,如果那裏有難,邵某自然責無旁貸,更有必要助你出謀劃策。更何況逸雲與落玉門也有諸多仇怨,若殺手樓可以和淩華莊聯手,也並非一件壞事,不是麼?”

“不是。”瑩雪不知為何忽然沉下了臉,抬起眼睫望著邵奕,冷聲:“邵奕,你這人太過自以為是,難道全天下事都要在你預料與掌握當中?”他說著語氣裏已帶上了冷淡的嘲諷與漫不經心的輕蔑:“堂堂殺手十三樓,可是你說想染指就可染指的?你我不過隻是相識,若不是遇到了我逸雲妹妹,若不是我想借你之手擺脫一些不必要的糾纏麻煩,也不會和你一道跑到這裏來。”

邵奕眉頭微抬,興味杳然地直視瑩雪。瑩雪又低笑一聲,若無其事地向他回視,在邵奕眼裏看來,那笑裏麵其實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疏離,與一絲更不明顯的惱怒。隻聽得瑩雪接著道:“我承認,和你這人鬥嘴較勁倒是有點意思,不過僅此而已。作為殺手樓的副堂主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殺手樓不會與你合作,也不歡迎你這個朋友。”

他說完以後又是輕笑一聲,回頭轉身便走,剛走兩步,又轉回身來對邵奕勾唇一笑:“邵奕……”他抬著眼角看他,那一瞥的眼神裏,忽然飄飄忽忽地帶了一股奇異的妖氣:“不要纏著我,你會倒黴的。”

他那樣說著,腳尖一抬,不知用了什麼步法在空中幾個閃影,下一刻,人已在遠方重重屋簷之上。

他連個招呼也不打,就這樣走了。

最後留下的,隻有那一抹鬼魅邪異的眼神。

而留在原地的邵奕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有點無奈地想著,剛剛自己是哪句話,惹惱了他?

情誼不淺,是這幾個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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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逸雲輕輕一歎,獨自踏上一方土坡,站在其上張頭眺望。此時她身在距揚州不遠的一處偏遠城郊,此處遍地密林環繞遮天蔽日,據說距其幾裏遠的地方有一座古宅,名叫故園,正是落玉門招收門人的據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