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
那黑影低低地開口了。
韓佑峰又是一驚,但即刻恍然回神,猛地想起這聲音是誰。他眯起眼,雙目很快適應了黑暗。
“雪兒?”他問道。
“嘿嘿。”一道孩童的稚氣壞笑傳來,果然是雪兒的聲音。韓佑峰已看清了雪兒正在床邊托腮半蹲地看著自己,黑暗中,他那神秘的大眼中滿是米幻色彩。
“佑佑哥。”雪兒托腮看著他,眼中笑意明顯:“你做什麼夢了?”
“我……”韓佑峰似有一瞬間的迷惑,隨即緩緩搖頭:“我並沒有做夢……”
“沒有?”雪兒嘿嘿一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道:“你剛剛明明在說夢話,怎麼會沒有做夢?佑佑哥,你為什麼受傷後便把所有事情全都忘了?”
韓佑峰茫然看著他,皺眉道:“你……為何叫我佑佑哥?”
雪兒眨眨眼睛:“我想這樣叫就這樣叫嘍,我還叫我那個保鏢藍玉叔叔,叫那個愛說教的老頭大師父,叫你佑佑哥,有什麼不對麼?”
韓佑峰又怔了怔,為什麼他總覺得“佑佑”這個稱呼,似乎非常熟悉?
他看了看身旁滿臉好奇上下打量自己的雪兒,低聲開口問道:“你……大半夜為什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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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歪著腦袋看著他,對他快樂地一笑:“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佑佑哥你。”
“你……”韓佑峰坐起身來,身體牽動,傷口生生作痛,但他卻毫不在意。他皺眉看著雪兒,總覺得這小孩平時看他的眼神不同於他人,似乎總是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自己的身上……有什麼值得探究的嗎?
他沉沉開口:“你……我們以前認識麼?”
“不認識呀。”雪兒抬起小腿,晃悠悠地爬到了床邊,支著胳膊半跪在韓佑峰麵前:“我在佑佑哥昏倒的那個林中第一次見到你,那時佑佑哥的殺人絕技可真是厲害,一下子便有六個人死在你麵前。”
“六個人……死在我麵前……?”韓佑峰默默地想著當時的情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想……”雪兒垂著臉,一雙大眼卻上揚看著他,說話的聲音帶著隱隱的低暗:“我想佑佑哥,一定殺了很多人罷……”他緩緩一笑,看見韓佑峰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動。“有好多人死在你麵前,刀光閃過,麵前人的脖頸破裂,鮮血橫飛,麵前一片血色……佑佑哥,你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麼?”
嘶喊、痛苦、掙紮、慌逃……這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在這薄薄利劍下,那手握利劍的人……是誰?
身邊是一片黑暗,仿佛有什麼聲音在耳邊尖聲呼喊,那是什麼?那是……那是……
“惡魔!惡魔!你這個惡魔!!”
“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為什麼要毀掉一切??……”
韓佑峰渾身一顫,恍然回神,望上眼前那雙金色帶笑的眼睛。
他和雪兒對望許久,恍恍覺得對方那金色的眼眸在告訴自己什麼,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他在那眸子裏麵看見自己的身影,黑色,帶著隱隱殺氣的身影……殺氣嗎?哪裏來的殺氣?他為什麼會有一身武功?為什麼要,殺人?
染血的大地、破損的房屋、遍地的屍首、如煉獄般灼燒沸騰的空氣……這些閃現在自己大腦中的景象,是否他曾親身經曆?
他看著眼前這個小孩,漫聲問道:“雪兒,你知道什麼嗎?”
“我是猜的。”雪兒向他擠擠眼睛:“佑佑哥,你以前可能是個殺手呦。”
“殺手?”韓佑峰看著他,眉心漸攏。
“嗯!”雪兒重重地點點頭,一臉天真地道:“你肯定是被自己老娘罵了,便一氣之下跑出家門。你肚子餓了,便把人家的小狗小雞逮來殺了吃,你走到哪殺到哪,是個殺手,嘿嘿。”
韓佑峰不動聲色地聽著,雪兒卻在旁越說越起勁:“佑佑哥肯定是個壞孩子,還是個小偷!你偷了東西便自己藏起來,偷的東西太多了,便忘記都藏在哪了。後來越忘越多,最後索性全都忘記了,所以現在才會像個呆子似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雪兒。”韓佑峰打斷他的話,定定看著他那張天真可愛的臉,聲音沉沉:“你大半夜來找我,要做什麼?”
雪兒大眼睛向他一瞥,若無其事地道:“我來和你告別,順便還你東西。”他說著探手入懷,自內袋裏摸出一塊漆黑的扁牌,把它放入韓佑峰手中:“拿,你的東西。”
韓佑峰一怔,目光深沉地看向雪兒放在自己手中的扁牌——那應是一塊令牌,半個手掌大小,漆黑色不知是何物所製,上麵雕刻著奇異的暗紋,仔細看來,暗紋雕刻的好似是一塊破碎的玉。
破碎的玉。
這是什麼?
韓佑峰又向雪兒一瞥,雪兒若無其事地道:“這是你受傷那天,我幫你包紮傷口時在你身上找到的東西,樣子很是奇特哦,所以我就先拿來玩玩了。”
他說著嘿嘿一笑,身子靈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