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確實是因那一道傷疤而磕壞了腦袋,所以將前事盡忘。唐牧仍是鼻息深嘆,回頭對如了言道:“人我就此接走,另有當初庵主發現嬌嬌時所有的細節,還請庵主擇日上京師與我細細言明。”
庵主如了大喜,見唐牧大步走了,幾步跟上前道:“嬌嬌與貧尼師徒雖短情份卻深,貧尼不日定當上京,助修撰大人查明嬌嬌遭人暗害之事。”
柳琛的父親柳昊,承祖業在福建沿海一帶做著最大的造船商,開著最大的織造行,其改良過的織架織出的各種花色織物遠銷東洋,往內陸遠極到波斯灣的商人,都知柳家織造行。這樣巨富的人家,京城唐府姑娘唐汝賢嫁過去之後自然呼奴使婢富貴雲堆。
但她嫁過去多年遲遲未孕,及至後來有了柳琛這一點孤苗,生產時又恰逢難產,此後再不能生育。因生產而致的癆病漸漸深重,又福建一帶講究多子多福,她病後柳昊又接連添了幾房姨娘進來,自然鬧的門戶不靜。
這連番打擊之下,唐汝賢撐得六年,終於在前年撒手人寰。身後唯餘一點孤苗,因怕後母心毒不能容,特臨死前千裏修書到京師,要將她送到外祖母身邊撫養。唐汝賢本就是京城名門閨秀,又自幼常行走於外,再得幼弟唐牧指點,於投資經營上頗有心得。嫁到福建十六年間,恰逢織造業並行海業,鹽運業興起。她將手中一份嫁妝各處投資,已經賺得一座金山在手,便是不仰仗柳昊亦能給女兒備得一筆巨財。
而柳昊因愧對幼年離家的女兒,送別前亦添資為她傍身,如此一來。年級小小的柳琛到上京時,身邊所累巨資財物總計不下百萬之數。
柳琛不過八歲的小姑娘,等到去年九月間外家大舅舅唐豐膝下的大哥唐世坤並到福建迎接時,已經是個人小身巨的小財主。她跟著表哥唐世坤正月十五過後從福建到京師一路水陸並行,恰到離京師不遠的河間府時,夜遇水盜劫襲,柳琛在打鬥中意外落水,從此下落不明。
唐牧合大明府並河間府各府將整個運河岸搜了一月多餘,誰知竟在密雲深山中尋得自己姐姐這點遺孤,他抱著韓覃出山門,密雲山中一片綠意盡收眼底。山門外停歇著轎子,轎夫們亦抱臂背身賞著群山初綠的美景。唐牧將韓覃抱送到轎中,才要鬆轎簾,就見韓覃抓住他手仰頭道:“舅舅,我忘了一件事情,還要進庵中一趟。若您不忙的話能不能等等我。”
“好!”唐牧又自掖下撈著抱韓覃到地上,見她一股煙般沖進了山門,都來不及問一句:我能不能一起去。
韓覃到得後院,見如了已經將那躺在床上容色灰敗的小姑娘拿片粗席細細裹起,撲上前跪了道:“庵主,我一定聽您的話好好替您做事,可您也一定要答應我,看顧好我弟弟,若我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我亦要賭上此生殺了你。還有……給她一幅薄棺吧!”
如了見本已叫她磨去混身厲刺的韓覃此時目中現出淩厲之光,而且她抓著自己的手太緊,語氣太硬太成熟,全然不是前些日子那心如灰死的溫順樣,扔了粗席片扶韓覃起來,冷聲道:“你知道聽我的話就好。你要知道,若你不聽話,敢將這山上所發生的事情捅出一絲一毫,不但你弟弟立刻會死,你也會因為害死柳琛而下大獄,難逃一個死字?”
韓覃已經怒到極點,恨不得立即將這麵善心毒的老尼姑撕成碎片,卻也無助到極點:“我知道,我聽你的話。”
如了重又換了平日善目的容樣,柔聲道:“這就對了。你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