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靜中,遠遠的聽見駿馬的一聲長鳴。
白色的天地間,一騎駿馬奔馳而來,烏黑的良駒在月光下分外顯眼,而馬上的男子身著蒙古服,戴著厚厚的毛帽,更見英勇神武。
蒙古包外,一名蒙古女子立在雪地裏,不停地跺著腳在原地轉圈,一麵向遠處眺望著,直到那一人一馬踏雪歸來,她才展露出欣喜的笑容。
“容兒,外邊雪這般大,何苦守在這裏。”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歸來的男子將懷中緊擁著的一隻小羊塞進她懷裏,一麵拍落掉身上的積雪。
女子看到小羊長舒了一口氣,道:“幸虧是找著了,不然明日可汗又有理由鞭打你,先喝碗馬奶酒去去寒吧。”
男子冷然一笑,道:“我不過是他的一名奴隸,他若想折磨我,又何需找理由,隻要我不為他所用,他便一日不會放過我。”
“你本是曠世將才,如今卻隻能屈居在這邊苦之地牧羊度日,還要蒙受賣國賊的不白之冤,我知道你定是生不如死,是我們蒙古人對不住你。”
女子解開他的衣裳,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他,冰涼的手指輕撫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血痕,哽咽道:“還疼麼?是我沒用,老是偷不到化勁散的解藥。”
疼嗎?當然,當那僵硬的馬鞭一鞭鞭揮上他身子的時候,每一鞭,都像是要將他生生撕裂一般,痛徹心扉。每一鞭,便像屈辱的嘲笑,像一聲死亡的召喚,讓他清晰的看到死亡的影子,一步一步的向他逼來,陰影了他的前路。
可是,他仍是咬緊了牙關,再痛也不肯叫出聲,從不乞討憐惜,也不諂媚討好。
他不想就這樣放棄生命,也絕不允許自己向敵人認輸求饒。
他有他的驕傲與尊嚴。
轉過臉來,眼眸依舊清澈,一片平靜,溫柔地撫上她的秀發,故作輕鬆道:“釋哲將軍送來的金瘡藥很好,抹上便不疼了,所以我到現在還未被你們大汗打死,他一定很鬱悶,隻是你一個公主的身子,卻跟著我發配到這邊寒之地日日牧羊,實是委屈了你。”
“我已與大汗決裂,早便不是什麼公主,今後不論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阿聰,我知道,你不會娶一個敵國女子為妻,我隻求,百年後,與你合柩共寢,便足矣,能守在你身邊,於我,再苦的日子也如蜜。”
“唉,你這又是何苦?聽話,回去吧。”葉聰看著她輕歎。
“阿聰,你要了我吧。”
懷中的女子揚起一抹柔婉的微笑,“你不想為自己留下一兒半女麼?便算今生不能再踏上故土,難道不想讓孩子帶著咱們葉落歸根麼?”
“葉落歸根?”葉聰遙望著天邊的一輪彎月,她,他們,一定會很幸福的吧。
“阿聰,你說,便叫明珠如何?”
明珠,明珠,葉明珠?一顆永遠照亮回家之路的夜明珠。
男子淡淡一笑,幾不可聞,仰望著天空,是那樣的黑暗,隻有那一點月光清而冷的亮色。
灰蒙蒙的天,飄著冷雪,溫熱的濕意滑上了他的臉頰,在寒風之中瞬間冷凝,冰涼。
江南月光,梅花雨涼,半生浮名隻是虛妄,太多的傷,難訴衷腸,心上的她又在誰的身旁,人生的錯過,不過就是在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之間,留下的卻是深深的遺憾,而那抹揪心的轉身,令他永生難忘。
家鄉月光,深深烙在他心上,卻流不出當年淚光。
“明月何時照我還?”
月亮沒有回答,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沒有答案,月亮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