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收了瞧著放在明月上的目光,轉眸瞧著蘇明謹,戲笑道,“嘿!你今個兒是怎麼了?還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林菀見著蘇明謹一言不發的執著模樣,終是敗下陣來,搖頭道,“好了好了,真是敗給你了。後來幸好碰上了前幾日在花燈節遇見的那人,是他仗義出手,我才幸免於難的。”
林菀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解釋之前,蘇明謹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她道明一切後,他反倒是越發嚴肅了,似是還帶著隱隱的……怒氣?
林菀不禁不解,她這又是哪兒惹到這個祖宗了?
有些話,林菀在心裏存了又存,終是忍不住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明謹,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何總是這般喜怒無常,從前的蘇明謹一向豪爽明朗,是那個願意陪我鬥雞遛狗、打抱不平的好兄弟啊。現如今,你究竟怎麼了?遠事不提,我上回不過是去添香院吃了頓飯,你若當真為我好,提點幾句便是,何必告到我爹爹哪裏去?”
蘇明謹也不禁在暗暗自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然而到了嘴邊的答案,卻怎麼都彙不成一句完成的語言,“我是擔心你啊!菀兒。”
話一出口,連蘇明謹自個兒都不禁怔了怔,他想說的分明不是這個。
他若當真擔憂她,當是率先關懷她是否受傷,怎會因了這些旁枝末節之事生氣?
蘇明謹這話不禁惹惱了林菀,她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冷笑道,“若是擔心我,跟我一道兒便是,又何必來拘著我?我林菀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自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便應該曉得的。我有多向往自由,你也是曉得的,若當真為我好,便應當助我。從前的蘇明謹便是這樣,可如今,你變了,變得再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蘇明謹了。”
蘇明謹張口欲言,林菀卻已轉身離去,麻利的爬上了牆頭,一躍而入。一堵牆將兩人隔開,可謂火冰二重天,林菀怒火衝天,忿忿不已,蘇明謹如墜冰窖,有苦難言。
自那日後,蘇明謹便再沒見過林菀,於是他日日候在那堵牆外,寂寥的時候,他不禁想起她從前所說的話,“我說會再見就會再見,我林菀想要見誰,那人必定躲不掉,可我林菀若不想見誰,別人也休想將我逮到。不過明謹不必擔憂,你是我想見之人。”
時事弄人,後來,她順利找到了他棲身的地方,約他一同鬥雞遛狗,教訓潑皮,那段歲月當真瀟灑快活,至今難忘。可此時,他卻成了她避而不見之人。
在牆外等候的月餘時光,蘇明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終於曉得了自己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如此怪異源於何因。然而,當他終於下定決心,登門去尋找林菀的時候,卻聽說林菀受邀前去南山看楓葉了。
如今林菀已經可以自由出入府門了,而他卻在牆外癡癡等了那麼久,蘇明謹不禁一時感慨萬千,而後便焦急著去南山尋她。他本以為這一去,隻要尋到她便可以解開心結,成就一段好事。
誰知,卻見著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什麼南山楓葉?她所立之處不過是村頭夢水河畔的並蒂桂花樹下,而她麵前站著一名溫潤爾雅的少年,兩人相擁的畫麵,狠狠刺痛了蘇明謹的眼,他分明曉得這樣的時候不該過去,卻終究控製不住前進的步伐。
當林菀發現蘇明謹的時候,一如從前那般燦爛地笑著,“你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我去尋你,你卻總是不在。”
蘇明謹張了張嘴,早已在心間徘徊了無數回的纏綿之言,如鯁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他心中似是被人放上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刺蝟,紮得他鮮血淋漓,卻因痛在暗處,有口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