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公,師父這樣是不是因為我?因為那時師父把自己的力量給了我,而我又執意還給他,我記得他當時不要的,是不是因為這樣,讓他受了傷?”
元清當日趕去的晚,並未親眼看見,但是聽起來,似乎是有那麼一些關聯,可即便是有,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怨她,帝江的異常是在那之後就開始的,一夜白首,法力不可測,人也越來越瘋癲,很多時候,就連他這個做師父的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雲阮剛得知了前世的事,此時又知道了塑夜和白澤的事,心裏難免情緒繁複,元清安慰她道:“阮阮,別想了。你已並不是前世的阿阮了,不用為了前生背負太多,所有人遭遇的事是注定也好,是自己的選擇也好,都不需要你來承受這個後果。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房間裏,好好睡一覺。”
雲阮挺直了身子,對著元清抹了把眼淚,想要證明自己的堅強,無奈今日像是要將兩輩子的眼淚流幹似的,如何都止不住。
元清看著她哭腫的眼睛,不忍地別開眼睛,輕道:“阮阮啊,帝江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就是太傲氣了些,自負了些,因為是父帝的托付,我隻盼著他能夠修心為正,希望他能夠像父帝所希望的那般萬般隨心而動,天地間無拘無束。他是個不懂情義的人,但是一旦付出了感情,也非常真誠,因為這份真誠,他也變成了一個執念很深的人。”
“他這樣的人,性情不定,愛好放縱,原本是不配做人師父的,可他陰差陽錯收了你這麼個徒弟,咱們師門關起門來說話,不在乎這些師徒身份,你們想在一起,我是半點都不會阻攔。他以前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是我這個師尊沒有把他教好,害了你,可他這千年來也過得很痛苦,當年不論如何,他都受了忘情的影響,直到失去了你,才痛徹心扉。你看看他如今這模樣,天地間不過是帝江紅衣黑發變了白衣白發,依舊狂傲,可在你麵前那般患得患失,他這是對你用情至深啊……”
雲阮胸口悶悶地,師父對她用情至深……她根本不敢這樣想。他總是推開她,不要她,仿佛那樣才該是她應該得到的。可是,剛才她去見他,他說了什麼?他問她愛不愛她……那她又是如何答的呢?因為害怕被傷害,所以就選擇了回避,是這樣嗎?雲阮根本不敢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對他做了這樣的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連呼吸都帶動心口上的痛楚。
元清又說:“阮阮,我不求你原諒他,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你多陪陪他也是好的。”
這話,仿佛是在交代一個人最後時光裏的所需。雲阮聽著,眼睛又開始模糊,她倔強地狠狠抹了一把眼淚,點了點頭,和元清告了別。經過後院時,嘲風已經不在了,而荀琅卻束手站在屋簷下,像是在刻意等她。
雲阮看見荀琅,皺皺哭紅的鼻子,“小師叔,你輸了。”
荀琅一點兒也不介意,拿出一個景泰藍的精致小圓盒,打開來,溢出一股馨香,他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些許膏脂來抹在雲阮的太陽穴處和她紅腫的眼睛周圍。
“阮阮,也許你能救他。”荀琅聲音溫潤,似是低語了一聲,“又或者二師兄……”
雲阮沒聽清他後麵說的話,“小師叔,你說什麼?我能救?”
荀琅啊了一聲,笑道,“是啊,你去陪陪大師兄,要不然嫁給他啊,指不定他一高興,立刻就又能活個千年萬年,比他家那王八老龜還活的久……”
雲阮被他這輕鬆的情緒感染了,聽他這樣來比較,也忍不住笑了笑,她知道,他這是在哄她高興。她現在的樣子,就算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肯定是難看極了。
荀琅拉著她的手腕往房間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剛才給你塗的藥可以消腫安眠,這大半夜的很不好受吧,回去休息一下。不然我真要覺得自己有罪過了。我想要的可從來都是你們好,不是要折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