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阮既然已經知道一切,元清也沒有再隱瞞她,真相往往是殘忍的,可卻最不容逃避。元清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不愉快,心疼徒弟,也心疼她這個小徒孫。
“阮阮啊,你師父他這個人生來就有驕傲的資本,他和平常人經曆的人生不一樣,除了父帝也沒有什麼親近的家人,長久以來就隻有塑夜和白澤兩個人陪著,隻是就連他們也……總之,他性子古怪了些,當年又太過自負,我算出他有天劫,是為情,他可好,自己去找孟婆討了一碗忘情,你也知道,天劫又豈是能如此就能糊弄過去的,所以,你瞧,他現在就是遭劫了……”
元清說著,歎息連連,帝江是父帝交於他的重托,然而他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遭了劫,救也救不了。
雲阮覺得自己像是腳踩在棉花上,心裏的情緒快要將她漲破了,她無助地拉著元清的手臂,向他求助:“師公,你救救他,救救他。”
元清心裏也難過,他拍拍雲阮的手,卻說不出任何承諾的話,他再是六界第一的丹藥師,也不知道該如何救一個法力消散的神。他甚至不敢看雲阮,目光微微錯開,看向了她身後的一小片地方。
見他這樣,雲阮心裏明白的,密密麻麻的痛遍布全身,她不住地該如何是好,隻是木然地吸了口氣,轉而又問:“師公,塑夜哥哥和白澤,他們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塑夜哥哥一開始像是不認識我了?還有白澤,他去了哪裏?”
元清神情複雜,他常常閉關,也不是什麼八卦的人,所以塑夜的事他也是最近才聽說,知道他是喝過醉夢三生。當年阿阮魂飛魄散,塑夜辭了北武神去了冥界,之後性情大變,更加冷漠不近人情,常年都待在冥界,與六界任何人都沒有深交,與帝江更是情義漸薄。
聽說冥界被他治理的很好,初時元清還覺得欣慰,後來才覺得他這是對自己的懲罰,而雲阮的重生也許也是因為他在性情變化之前做了什麼事,不過這也是元清自己的猜測了。因為再見塑夜時,他已不記得阿阮是誰。
至於白澤……
元清臉上劃過一抹沉痛,如實說道:“塑夜他因為你的事太過傷心,又或者是有著自責,喝了一種叫醉夢三生的酒,忘了你。不過他最近已經想起來了,這個你不用擔心。白澤……白澤他當年為了你能回來,將神獸血舍給你了,這件事或許你找駱商和木萬年,他們會更詳細的告訴你。如今的話,他入了輪回,生在了白家。”
“白家……白九?”雲阮想起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那是小白的眼睛,她如何都不會忘。
元清點了點頭,“他入輪回已久,所以性情和以前會有些變化,也不記得我們,與他來說,無悲無喜。當年他就下了很大的決心,這件事你也不必太過介懷,他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帝江,為了父帝的囑托。父帝讓他照顧好帝江,他知道帝江最想要的是你回來,所以他才這樣做。”
雲阮堪堪止住的眼淚又再度落了下來,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著,“怎麼會不介懷……師公,小白他為了我消失了啊,我怎麼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他這樣的好……”
元清摸了摸她的頭,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他活了太久太久,見慣了各種生離死別的無奈,縱然心痛,卻道是萬物遵循命運而已,一切的一切都該是無悲無喜,自然而生,自然而滅。
雲阮伏在元清膝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她不想讓師父看到她懦弱的眼淚,不想讓他擔心,她不能在塑夜麵前哭,也不能在白九麵前哭,她隻能偷偷地在這裏盡情盡興流淚,流過淚,接受這件事,忍著自己的心痛,做自己能做的一切。
“好孩子,你師父他可看不得你這樣。”元清歎了一聲,輕拍著雲阮的後背,“堅強些。他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雲阮自然知道這些,可是她不想隻有自己活下去,特別是知道了這麼事之後,她怎麼能看著他就這樣消失,再也找不到?帝江也好,江熙宸也好,給了她痛苦,給了她關愛,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她一向聽他的話,可是這件事,她無法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