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了,魔軍整裝出征時領軍之人已經變成了凶名赫赫的無瑕魔尊。修道界都知道破滅天魔宗被滅門之事,紛紛表示朱無瑕也是能忍,宗門都被魔道聖者滅了,自己還願意給他賣命。
雖說軍中沒有聖人或者那個什麼黃泉坐鎮,但是朱無瑕此人在東海積威甚重,魔軍在她的帶領下勢如破竹,戰意沸騰。魔軍在進入方丈域之前幾乎沒有遇上什麼阻礙,仿佛就在天地暗下去的那一日之間,魔軍就從南海抵達了北海入口。
此時仙道聖者不在通天神脈坐鎮,而神隱門這一代的嫡傳弟子都行蹤隱秘,如此遼闊的方丈域竟然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
東海的散修們紛紛轉投無妄魔境麾下,雖然害怕神隱門問責,但是這會兒無妄魔境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們也不敢不從。現在方丈域的散修們都盼著神隱門失利,不然他們這些棄仙投魔的肯定討不得好去。
“魔魔魔魔、魔尊……尊……”
一個說話結結巴巴的老頭從方丈山底下連滾帶爬地往上走,他身子圓滾滾的,遠看就跟個裹了道袍的球似的。他好不容易穿過那些戴著麵具穿著黑衣的忘川使和記川使,跌跌撞撞地滾到了山頂上。
這山頂上也站著不少忘川使和記川使,他們中央有一名藍裳女子抱劍而立。這女人氣息悠長,麵容堅毅沉著,這身長裙好幾處破損,看樣子剛剛經曆過一番激戰。她正與一男一女兩名魔道修者交談著什麼,隻有她笑起來的時候才能讓人隱約窺見幾分殺伐之下的秀麗。
“無暇魔魔魔、魔……”見那老頭“魔”了半天也沒“魔”出個什麼東西來,藍裳女子也不由朝他看過來。
“別喊了,傳聲罷。”她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和善。
剛剛在跟她交談的一男一女也朝這老頭看過來,他們每一個都帶著莫大威嚴,磅礴洶湧的魔道氣息讓他站都站不穩。他好不容易把氣給喘勻了,放開嗓門就喊道:“小人大鍾門門主,見過無暇魔尊!無暇魔尊魔威浩蕩,與天同齊……”
“你有何事?”朱無瑕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因為魔軍還在艱難地渡過中央大亂流的時候,這個老家夥就帶著全門上下宣告歸順無妄魔境了。
這老頭是個膽小鬼、馬屁精,聽說還給忘川使塞過珠寶。忘川使和記川使都沒有自己的意識,每一個都是黃泉的感知末梢。黃泉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給自己的使者戴了朵珠花,還開開心心地把這個老頭封作什麼接引執令使。
朱無瑕想到這裏又抬頭看了眼自己邊上那個忘川使,這麼多黃泉使者都作相同打扮,唯獨他頭頂有顆大珍珠。朱無瑕又把視線拉回來,心想這一個兩個黃泉怎麼就沒有一個看上去正常點?現在她才記起雲青的好,雲青至少知道在接見諸宗宗主的時候要穿衣服。
這老頭除了奉承話,說什麼都結巴,朱無瑕聽了半天愣是沒聽明白他在講什麼。
“你可以傳聲,或者寫著玉簡上。”朱無瑕耐著性子跟他說,但是老頭不聽,一直在唧唧歪歪。
一邊站著的臨君、素心看著他們倆倒也有趣,素心道:“派人去探探吧,這人說不清。”
朱無瑕把劍往地上一插,對身邊的忘川使行禮:“召請黃泉聖主吧,我有事要問。”
“有何事?”出聲的忘川使頭上頂著大珍珠,“你說卿兒嗎?”
朱無瑕深吸了一口氣,卿兒就是這個老胖子了,她道:“聖主,把他留在這兒實在是掣肘。”
“我樂意。”黃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他長得討我喜歡。”
朱無瑕又看了那說話都不利索的老胖子一眼,覺得要是按這個標準,在這兒站著的恐怕沒幾個長得合黃泉眼緣,魔道聖者那樣的更是醜到通天神脈去了。她隻能對黃泉說道:“……聖主喜歡就好,改日多給您送幾個。”
“不必了,卿兒宗門上下都是我的。”黃泉立刻答道。
素心和臨君都在邊上憋笑,朱無瑕則努力把話題從這個胖子身上轉移開:“我軍進入方丈域已經有些時日了,可是現在仙道根本不動。現在我們是直接北上通天神脈,還是就地駐紮,穩住再說?”
“駐紮,等他來。”黃泉總算正常點了,她懶散地說道,“你先動手怎麼可能傷得了太上道?當然是等他們自己過來,一旦他們占主動,那魔軍勝起來也容易些。”
朱無瑕原本也是這個打算,可是在這兒等了好半天,方丈山都一點點挪到北海入口了,神隱門還是半個人不見。這裏離無妄魔境太遠,魔軍也得不到什麼補給,要是半路殺出個撿便宜的,朱無瑕還真說不準會怎樣。
她剛剛也在跟臨君素心兩人商量,這兩人在無妄魔境閉境期間駐守在方丈域,對這裏的環境也熟悉些,多問問總是有收獲的。
按照臨君和素心的說法,那群太上道修者對於領地似乎沒有太強的觀念。他們興致好了就跑過來殺一會兒不聽話的,感覺沒意思了又回自己福地洞天閉關打坐。那個一直被派來鎮守這裏的清虛子也鮮少出現,百年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難不成魔道大軍要坐在這兒跟他們窮耗著,等他們閉好這百年關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