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體仿佛破布娃娃一般,被隨意地丟棄在暗巷的深處。
除了軀體,更痛的卻是被剜去一塊的心。無情與冷血,於不二隻是需要時時打交道的冷漠疏離;而蓮見七生的無動於衷,卻仿佛是沒有上過麻藥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割開他的皮膚,剝離他的血肉,在他的骨頭上溫柔卻殘忍地細細摩攃。
曾經溫柔白皙的臉上,現在充斥著不搭調的青紫與淤血,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如此對比鮮明。
曾經用來為朋友泡茶做菜療傷撫慰的雙手,現在無力地搭在肮髒的地麵上。
不二沒有反抗——當蓮見七生無語的時候,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切原赤也意猶未盡地按響指關節,“哢哢”聲在午夜顯得如此地刺耳。“FD的不二周助,說到底還不是被我們當成小痞子一樣打……”
“夠了!走吧。”是蓮見七生沒有情感地打斷。
切原聳聳肩。意大利皮鞋的聲音、球鞋的聲音,在皮靴開始敲擊地麵的下一秒,相繼在小巷中回蕩起來,正合著亮徹夜幕的聖誕午夜的花火那震懾人心的轟鳴。
“等……等一下!”不二的聲音,穿過花火,痛得清晰。③③
“怎麼?!還沒被打夠啊?!”是切原一貫的不耐。
蓮見七生伸手攔住再次攥起拳頭的切原,緩緩地走回來,站在不二的麵前。不發一語——不二知道她在等他開口。
“你……是不是,不會回來了?”痛苦的不確定——即使不確定,也要問下去,因為這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不二的臉上。
“有些事你不會懂。”是蓮見七生的無奈,或許,“我隻知道,你不是能讓我回來的那個人……”放棄吧……那個承諾,隻是童言無忌。這個世界就像那個午後的昏黃,我們隻不過是陽光無能為力的垂危。
靴聲遠去,一同離去的還有切原赤也的諷刺與忍足侑士的謔笑。
深深的小巷,深深的回憶,深深的苦與痛。
雪,一片一片,從天而降。掩埋了地麵上因為打鬥而留下的斑斑血跡,掩埋了蓮見七生一行來了又去的足跡,同樣,也掩埋了不二周助所有關於愛與溫暖的回憶。
他單薄的軀體,就如同他身上單薄的外套一樣,被越來越大的雪慢慢地、深深地掩埋。
冰冷地麻木所有的痛覺。
然後,幹淨利落地將人生斬斷。
和過去,說再見。
12] 一吻,一世紀。
誰咬破了誰的唇,摩攃出猩紅的味道也被火熱掩埋吞溺在無邊的曖昧下,那猶如暖色桃味的薰香,因為誰的不拒反迎而蒸騰激烈,直至,無法控製。
風聲,雪降的聲音,都不過是呼吸聲中裝點得過客。
指甲刺進皮膚的疼痛,更刺激了那被興奮激昂的衝動。
唇和齒……
手臂和胸膛……
是誰的凹凸有致的柔軟,更加親近了誰敞開的厚實胸懷,融化了那僵硬滿足了無邊的渴望……
是誰在這個時候忘記了其他人,一心一意的隻有擁抱住的那個身軀……
就這樣,一世紀,都不分開……
“葑鋣,我……對你……”
告白在乳白色的呼吸霧氣中彌散,舌尖的挑逗更深的探取了那份本隻是永遠留在心底的秘密,這一刻,沒有你和我,隻有你我。
深深的發自喉間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