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下去,她不覺得她還能鎮定地對答,還能笑著祝福,還能把臉上的眼淚擦幹。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愚蠢。這麼久之後,她憑什麼會覺得向立還會為了她的生日而打來電話。他已經不在意她這裏的時間是不是剛好,她有沒有睡著。最愚蠢的是,他已經越過了日界線,連日期都不同,何來跟她說“生日快樂”。
她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在一起,分開之後懷念,從來都在她的記憶裏保持著最初的那份美好的人,不管她願不願意,有沒有做好準備,都要徹底地退出她的生活了。除了她自己的記憶,他已經沒有一刻再屬於她。
他給了她一個完全的理由讓她心如死灰。
那天晚上顧悠悠是給自己灌了一杯葡萄酒才讓自己睡著的。第二天起床,她出門去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換了一張手機卡。
即便現在生活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至少她還可以落得個清靜。
然後顧悠悠就正正常常地去丁子航家裏。她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丁斯太精怪,從她一進門,他就好像察覺到什麼似的,不像平時那樣追著她說話,隻聽著她的吩咐聽她講故事,休息,然後坐回來繼續看書。顧悠悠知道這個小孩兒對她的好意,沒心情去驚訝於他的早熟,隻感激地對他笑笑,然後到了傍晚,按時離開。
顧悠悠都是要到小區外一個公交車站等車回學校的。那天也沒有例外。她站在站牌下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發愣——已經不止一個人跟她說過,她走路的時候隻習慣於看著地上,這是一個多不好的習慣。她知道,隻是改不了。向立說過她,她改過,隻是向立一走,她又恢複原狀了。
她覺得,她會一直就這麼下去,改不過來了。
向立一躥到她腦子裏,她的鼻子就開始放醋,瞬間就酸起來。隻是還沒等她掉眼淚,老天爺先哭了。
那是夏天的傍晚,下雨是很正常的事。顧悠悠不驚訝,隻是鬱悶雨一下子就下得很大,讓她都沒了哭的心思,隻往裏縮了又縮,妄想不被斜著飄過來的雨打濕。不過這真的隻是妄想。沒一會兒,她的衣服,牛仔褲就都被雨淋到了。
她就隻期待著公車趕快來了。可是不準時是公車唯一不變的特性。所以顧悠悠無奈地被困在那裏的時候,心裏極希望有個人來接應她一下。
然後她就看到一輛車開過來,在雨中停下了。她怔怔地看著遲疑了一下才打開的車門,看著撐著一把黑傘獨自過來在她麵前站定的丁子航,聽著他說:“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她看著站在她麵前麵無表情的丁子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覺得格外的委屈,鼻子再次放醋,毫不遲疑地“刷”地流下眼淚來。
丁子航看著莫名其妙哭起來的顧悠悠,怔了一下,捏了捏傘柄,無奈地走到她身邊來,為她打著傘,自己不聲不響地看著不遠處自己的車。
他那天也是按時下班的。回來的路上同往常一樣看到了在等公車的顧悠悠。他以前從未停下過,可是那天看著那大雨,看著她可憐巴巴地縮在站牌下,一下子動了惻隱之心,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了車打了傘過去招呼她,沒想到惹來這麼一副光景,看著她淚眼巴巴的,他也不好直接走開,隻能忍住心裏的不耐煩,站到旁邊去。
顧悠悠並沒有哭多久。稍微發泄了一下之後她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抽了抽鼻子,從包裏拿了紙巾來抹了把臉,然後抬頭對丁子航說:“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您先走吧,我沒事兒,公車一會兒就來了。”
丁子航看著眼睛依舊通紅的她,抿了抿嘴唇,然後開口說:“顧悠悠,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