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肉選擇的是豬腰上最好的一塊的五花肉,隻放了一點鹽在鍋裏煮熟。
這樣煮出來的白煮肉味道肯定不咋地,但是耐不住這是祭奉給祖神享用過的肉,在夏依人的心裏這塊肉也快跟靈丹妙藥差不多了,問天台下的一眾老百姓們全都一臉豔羨地看向辛螺等人。
幸好一人也隻是分食一小塊……辛螺麵不改色地接過那張桐葉,捏著那塊祭肉遞進了嘴裏,取出手帕輕輕擦著沾了油脂的手指。
司昌南一口將祭肉扔進嘴裏,幾下嚼咽了,目光炯炯看向辛螺:“看到問天台下百姓殷切相望,讓我忍不住心生感慨啊,我們溪州的老百姓一直以來食不飽腹,日子過得太苦了——”
自上了問天台,司昌南的目光早就不懷好意地逡巡過來幾回了,這會兒開口,顯然是憋著揪準了這麼個時機。
“魚湖寨向來不愁溫飽,司寨長能夠放眼於寨外,考慮到我溪州的百姓,實在是讓本峒主心中甚慰!”
辛螺突然朗聲打斷了司昌南的話,不等他重新把話頭子撿起來,就起身走向老祭司,“昨天幾位寨長也來找過我,說起溪州百姓之苦,俱是眼含辛酸。
我農莊上雖得豐收,但是想到溪州還有這麼多百姓吃不飽飯,聽到幾位寨長一說,也是心中惻惻然。”
司昌南不由一怔;辛螺怎麼把他要說的話給先說出來了?隻是這話裏的意思雖然一樣,但是本會由他說出來的話,卻被辛螺搶著說了出來,這味兒就……
司昌南心裏恍惚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我如今代掌溪州一日,就要一日擔起這峒主之職,溪州百姓能不能吃飽飯,就是我身為峒主的頭等大事!
農稼之事,民之根本,我不敢擅動,今年就隻在自己的農莊和受災的幹田寨做了試種。萬幸祖神庇佑,讓我那農莊和幹田寨今年都得了豐收。
既是方法可行,又有幾位寨長所請,等明年我就會在溪州十八寨全部推行這育秧插秧之法,開種雙季稻,爭取一年兩熟,條件合適的,還會教導稻田養魚。
今日祭司大人在此,我願在祖神麵前立誓,不管我能在這峒主之位上坐多久,但凡在位一日,必將為溪州百姓衣食飽足而謀心盡力,如違此誓,願如此盞!”
辛螺一番話說完,就將手中拿著的那隻茶盞“砰”的一聲砸向地麵。
問天台本來就是石台,瓷盞被猛力砸在上麵,頓時裂成幾片,碎瓷四濺。
辛螺聲音清朗,靠近問天台的老百姓們聽了個清清楚楚,見辛螺立誓以後將那茶盞砸得稀爛,自然明白若是違背這樣的誓言,立誓人必在祖神粉身碎骨。
圍在後麵的人聽不真切,前麵的人就低聲把台上辛螺的話往後傳了過去,台下頓時一陣嗡嗡作響,仿佛風吹過稻浪,起伏間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在高漲。
“誓言既下,神約必成!”老祭司眼睛猛然睜大,直直盯著辛螺看了一眼,這才緩緩點了點頭,五體投地伏在了祭桌前,“祖神有靈,佑我溪州之主,助她事成,庇她安康,率我溪州之民,不為衣食所愁,不為貧病所擾……”
開始隻是問天台上老祭司一人的聲音,漸漸的,不少寨長也離開了位置,跪伏在了老祭司身後:“祖神有靈,佑我溪州之主,助她事成,庇她安康,率我溪州之民,不為衣食所愁,不為貧病所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