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安身體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知道為什麼對你失望嗎？”心月轉過身子來，目不斜視地望著他，說，“你總以為自己做的事都是對的，縱使意識到不對，可你希望它是對的。在我麵前你說錯了，你要改，我不知道當你向我認錯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誠意？你有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夜長安怔在床上，微微蠕動著唇，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符。
“前段時間，你總是和她在一起，我明白你對杜小姐有愧疚，我能理解！你怎麼補償她都可以，隻要你的身，和你的心還在我這裏，永不背叛！可是我無法說服自己對你們親密的一切，做到無動於衷！我隻是個女人，我的要求並不高，待我像從前一樣好！工作忙的時候你可以把我丟在角落，不聞不問，甚至記不起世界上還有我這樣一個人都行！但在你閑下來的時候，我希望我永遠能霸占在你心尖上！我就是你的唯一！我可以不是你的第一！但我一定就是你的唯一！”
“你明白嗎？”心月坐了起來。
她坐起來的動作太快，差點撞到夜長安肩膀，他趕緊朝後退了退，將枕頭拿開，背靠在床頭。
他垂首望著手邊的枕頭，良久他說：“我明白……”
心月側過頭去，望著他的側臉，聲音輕得如雨滴，一滴一滴落下，“她死了……她因為救你，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她很偉大是不是？作為女性我都要佩服她！你別這樣看我，夜長安！我不是譏諷！我是由衷的說！”
她見夜長安望過來，眼神複雜，她冷靜的回瞪了他一眼。
“她活著時，你對她深深的愧疚，如今死了，你的良心更不安了……你總是想著要如何償還她，可你不可能再償還了，你背負著這永不可償還的債，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她死了嗎？她沒有！她活在你心裏！活在你夜長安的心裏！”
她用手，指著他的胸口，“她在你這裏，那我在哪裏？你告訴我，夜長安，我又在哪裏？你把我放在哪裏了？角落嗎？以後我都要被你放在角落裏了嗎？你的潔兒，已經取代我原來的位置了！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心月……”夜長安嘴唇顫動，嗓音沉重。
他看見她的淚，清晰地滑下來，淚水滂沱，她聲音顫抖沙啞，“長安，我現在還有什麼？你說！你說我還有什麼？我要羨慕嗎，我要妒嫉嗎？很可笑是不是？她那樣一個躺在墳墓裏的人，竟然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原本你給我的東西，全都快要被你收走了，轉移走了。”
“我們還能在一起，和當初一樣嗎？”她淚水漣漣的搖頭，“不！不可能了……”
“心月！”夜長安捧著她的頭，心疼她的眼淚，在她的淚水中，胸口抽痛，一股酸楚湧上喉頭。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一個勁往外流，眼睛紅腫，哽咽地說：“怎麼辦？長安，我們還會幸福嗎？”
夜長安鼻子一酸，滿滿的眼淚在眼眶打轉，那麼可怕的東西都被她說出來了，他更沒底了。
“所以，我們離婚吧……”心月拖著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的說，“在這方麵，我是個自私的女人……我不要你分一半給我，我要全部！我要的愛，你給不了我……那我就隻有離開……再說了，我本身也有缺陷，這輩子，再也不能為你添一兒半女，你……再找個，比我強的，比我大方一點的。不用計較那麼多的，不用每天跟你吵吵鬧鬧，不用每次在你認為是小事，卻要跟你糾糾纏纏。白心月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她跟你在一起，分分秒秒都想要抓住你的心，時時刻刻都希望駐在你的眼裏。”
“你衝異性們笑一笑，她都要記仇。更別說你與人摟摟抱抱，親嘴……這樣的女人，你不要也罷。”眼淚流幹了，她的聲音更嘶啞。
“心月！”夜長安捧著她的頭，恐懼地喊。兩人剛才吵的時候，也沒這麼恐懼！他的心月，他就快要失去了麼？
心月揩幹淨淚，竟然衝他笑起來，那樣淒涼，令人心酸無比。
她的眼睛紅腫，吃力地抬起胳膊，將他捧著自己腦袋的手輕輕拿開，她拉著他的手，含淚笑：“還記得明澈嗎？我心裏有他，你受不了，對嗎？同樣，你心裏有杜雨潔，我也受不了。”
她拉出抽屜，從裏翻出離婚書，一支筆。
夜長安錯愕地瞪著那些東西！
“簽字吧！”心月盯著他的眼睛說，“如果你不想簽字，蓋個章也行。我可以去你的公文包裏找。”
他害怕了，搖搖頭，身子往裏退縮著。
心月趴過去，抓起他的手，親自將筆塞給他，低吼的逼他：“簽！”
夜長安一揚手，將筆甩掉，躲到角落去，身子縮成一團，堅決的搖頭：“不！”
“你說的，隻要我拿來，你就簽！現在我拿來了，你給我簽！”心月是來真的，“不許反悔！”
“不！”恐懼的夜長安就給她一個字！
他將被子抓起來，往頭上蓋，被心月一把扯下，她將他逼得無處可藏。
“你說過，隻要我要，你就給。哪怕離婚，你也答應的！你這麼好，你對我這麼好，我感激你呢！長安，你簽了吧！來吧，簽了吧！簽了我們就OK了！你就永遠不再受我這母老虎的氣了！你就永遠可以和從前一樣，瀟灑啊，泡妞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了。來，簽！”她瞪著眼睛看他，“給我簽！”
她的麵孔在他眼簾驀地放大！
夜長安被嚇得滾落到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