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遊跡(15)(3 / 3)

從中都遺址回招待所,元中都遺址管理處常務副主任柴立波先生帶我們看複原了的中都模型。這是考古學家和建築學家考證按比例還原縮小的模型。確實雄偉壯觀。模型美觀,遺址荒涼,我沉吟玩味,倒是想起了被項羽燒毀的阿房宮""在中國古代的正統觀念中,長城被看成華夏與外夷的分界線,或者說是胡漢的分域點。

山海關是明長城的東起首。600多年前,朱元璋部將徐達風卷殘雲追元兵至關外。敵人遁人天蒼蒼野茫茫的荒原大漠,鞭長莫及。

於是,徐達在此築起了東枕燕山,南襟渤海的堅固軍事工程山海關,連接長城,以城為關。

山海關橫亙在遼西走廊上,把華北和東北截然分開。蒼穹之下,長城如巨龍沿崇山峻嶺蜿蜒而來。山海關燕山為座,大地為基。如此,似乎尚嫌不足,把老龍頭伸進渤海裏,形成了巨龍吸水的威武造型。

無可置疑,任誰踏進山海關,都會由衷讚歎它的雄偉:五層樓高的城樓,近十米厚的城牆。從軍事意義上說,它確是一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巍然關隘。

可就是這樣的雄關,清兵卻能兵不血刃地開進來,雄在哪裏,關住了誰?

這個問題,誰來回答?隻能由始作俑者的朱明王朝,特別是明末的幾位昏君來回答。

明末100餘年間的6位皇帝,一半短命,一半玩家。泰昌未玩先死",登基僅1年;隆慶登基6年便死;崇禎不玩亡國。而國祚稍長的都是大玩家。

嘉靖在位44年,整天沉湎道家玩方術,裝神弄鬼求長生,把老命搭上了,口裏還含著長生不老丸。萬曆10歲登基,在位47年。親政的38年中,競有25年躺在煙榻上吞雲吐霧,把個國家弄得烏煙瘴氣,天昏地暗。天啟在位7年,玩的是殺人把戲,殘殺東林黨人。殺人如麻,惡貫滿盈.22歲便一命呼哉。

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天啟的喪鍾敲響那年,關外大敵皇太極淨鞭山響,當上了皇帝。這絕非曆史巧合,而是實力較量的結果。

當時,大金名義上仍是明屬,連桀驁不馴的努爾哈赤都授明職,自己也隻稱汗王。而努爾哈赤一死,皇太極便公然稱帝,藐視明朝。

史家認為,皇太極當皇帝,改國號大金為滿清,與明朝分庭抗禮,標誌著滿清羽翼已豐,問鼎中原的決心已下!

如日中天的滿清,已不把病人膏肓的明朝放在眼裏了。崇禎在風雨飄搖中接過乃兄天啟的爛攤子,想要勵精圖治已勢不可為,回天乏術了。一代代種下的苦果,讓倒黴鬼崇禎來吞,這是曆史對他的不公。內政不舉,民不聊生,城防再堅固也無用。不是嗎?吳三桂一個意念,山海關便關門洞開。難怪康熙帝駐足山海關不無揶揄地感慨:"當時廢盡民生力,天下何曾屬爾家?"

這詩,是一個勝利者後代的心聲,嘲諷挖苦了大肆修長城的朱明王朝:長城築怨,有血肉築就的長城就可高枕無憂嗎?在不修長城的康熙看來,心防重於城防,內政重於外防。

我無意置評滿清人關的優劣,也不忖度其天時地利與人和,倒是想起了300年前的山海關鏖戰。時在1644年,農曆甲申年。

這場改朝換代的鏖戰,卻是由三個中青年人指揮的。李自成38歲,多爾袞和吳三桂均32歲。亂世出英雄,三方統帥,在山海關內外鬥智鬥勇,進行著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慘烈決戰。

從關外的一片石到關內的小石河,千軍萬馬在殊死拚殺""我默然無語,心中千萬次地叩問腳下的山海關,為何這場戰爭如此重要?為何勝者敗而敗者轉勝?為何弱者強而強者轉弱?山海關,你何以讓吳三桂關門洞開?是時,鎮守山海關的明總兵吳三桂,麵對前有多爾袞的十多萬滿清鐵騎,後有李自成20萬大順軍隊,猶如兩磐石間一雞蛋,危若累卵。吳三桂擁6萬人馬,雖也號稱關寧鐵騎,但用來自立自救猶如抱薪救火,自是螳臂擋車。

想不到明王朝九萬裏山河,成群將領,數百萬軍隊,竟萎縮成一座山海關,一個吳三桂,6萬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