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針砭時弊,一針見血。但這疏刺痛了趙構,得罪了秦檜,為後來的死埋下了伏筆。
嶽飛以一個正直軍事家的敏銳眼光看到了局勢的危險,倘趙構聽得了這錚言,便沒有和約簽後的第二年金國的又一次大舉入侵。
一切都為嶽飛不幸言中。趙構老羞成怒:你嶽飛聰明,料事如神,朕不聽忠言,自食惡果?是嗎?反正皇帝是朕當,有權讓你聰明不下去。
這是變態心理作祟,遊戲政治、恬嬉軍事的趙構。但為了擋住洶洶的金兵,趙構不得不起用嶽飛阻擋金兵。嶽飛把金兀術打得潰不成軍。金國視金兀術為軍事奇才,特別是金兀術臨死留下的若金國不能取勝,就放回欽宗,以正統對抗非正統的趙構,內耗後再用兵的遺囑,夠狠毒的。金兀術是金國的英雄,嶽飛是中原的英雄,英雄對英雄的較量才演出壯烈的活劇。槍棒撞擊,火花閃爍,馬鳴炮轟,震天撼地,這才是英雄們施展身手的舞台。
嶽飛確是曠世軍事奇才,從一個敢死隊員成長為一個方麵軍統帥。他作戰方法靈活機動,戰必勝,攻必克,守必固。一生經曆大小戰鬥126次,無一敗績,是曆史上罕見的常勝將軍。以戰求和才平等,以議求和多屈辱。而趙構忽略了一個基本常識:沒有戰勝的和議,隻能說是投降。
嶽飛主戰,矢誌不移。趙構主和,始終如一。本來,議和與主戰隻是戰爭的策略。議和不一定就是賣國,主戰不一定就是愛國。例如朱熹就曾主張過議和,而後來的童貫卻極力主戰,且自當統帥,與元軍對招,以失敗告終。曆史已作出結論,朱熹是愛國者,童貫是賣國賊。
問題的關鍵是:在軍事上完全能夠穩操勝券的前提下,提出議和,而且議和條件是屈辱條約,這就令人費解了。
其實也不費解,趙構念念不忘皇位,不擇手段保皇位。紹興六年(公元1149),跟嶽飛過招的金國元帥金兀術連遭敗績,退守汴京(今開封)。嶽飛大起兵馬,進駐朱仙鎮。離汴京隻有40裏之遙。嶽飛上奏趙構,速調兵馬會師,直搗黃龍府。
嶽飛一麵策反,一麵練兵,敵我形勢,急轉直下。一向如人無人之境的金兵,屢遭敗績,一蹶不振。金兀術傳檄河北,調集兵馬,無人應命。見大勢已去,金兀術審時度勢,準備棄城逃跑。連金兀術一向倚重的將軍韓常,也派人聯絡嶽飛,率部依附。金軍的統製、統領、偏將,都認為金國氣數已盡,暗中聯係投順。更有龍虎大王以下將官、千戶,竟秘密接受嶽飛暗中送來的飛旗榜,準備嶽飛大軍到時懸掛迎降。中原大地,人們紛紛響應嶽飛,簞食壺漿,餉迎嶽家軍,到處懸掛嶽家大旗。
當時的形勢,金軍官兵分化瓦解,眾叛親離。中原民眾,同仇敵愾,齊心禦侮。嶽家軍隊,厲兵秣馬,摩拳擦掌。戰爭一觸即發,金國危若累卵。
嶽飛分析了敵我形勢,豪邁地說:"直搗黃龍,與諸君暢飲。"這一夜,趙構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眼前老是飄揚著嶽字大旗,勝利確實是十拿九穩的。但直搗黃龍之後,迎回二帝,朕往哪裏擺?嶽飛可否趁此稱帝,憑嶽飛的軍事能耐,朝中無人能敵。想到這點,趙構出了一身冷汗,披衣而起,星夜召見秦檜。月黑風高,螢火點點,一場陰謀在策劃之中。
詔書份量不足.怕嶽飛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搪塞。對,用金牌!這牌寫著金字,朝廷隻有在特別危急時才使用。見到金牌,任何將領都得絕對順從,否則就是叛國,圖謀不軌。
一天內,連下十二道金牌。本來一道金牌就夠份量的了,趙構怕不妥,連連催發。驛馬飛速而去,馬蹄得得,十萬火急。
十二道金牌,虧趙構想得出此法。趙構殺嶽飛的決心已在十二道金牌中定下。
嶽飛見到如此多的金牌,已預感到死期將到,流淚班師,終於被殺於風波亭。
趙構露出了陰笑,皇位保住了。秦檜露出了奸笑,相位保住了。這些,能說秦檜是殺嶽飛的元凶大奸嗎?這裏,我絕對沒有為秦檜平反的意思,隻是說,殺嶽飛的元凶,就是趙構,秦檜是幫凶。
連趙構都承認了:"講和之策,斷自朕意,秦檜但能讚朕而已。"不打自招,倒也坦白。
在宋一代,沒人敢說趙構是殺嶽飛的劊子手。元代入主中原,懶得去說這些。沒有趙構殺嶽飛,他們能挾著大漠的雄風入主中原嗎?到了明代,有個文人站出來說話了,他叫文徵明,寫了一首《滿江紅》:
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慨當初,依飛何重,後來何酷。豈是功高身合死,可憐事去言難贖。最無端,堪恨又堪悲,風波獄。豈不念,疆圻蹙:豈不念,徽欽辱,但徽欽既返,此身何屬。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隻怕中原複。笑區區,一檜何能,逢其欲。
特別是最後一句:區區一個秦檜,有何能耐,隻是迎合趙構罷了。撥開曆史迷霧,還秦檜幫凶麵目。到了清代,多少有點含糊了。鄭板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