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遊跡(9)(1 / 3)

然而,豐鎬房西周文王拉車拜相的雕塑,蔣介石隻是當作藝術裝飾,沒有也不仿效,而以獨智經營天下。在圖文視影中,常常出現這樣的場麵:國共兩軍決戰,統帥們都炮製奇謀妙策,都在運籌帷幄。毛澤東穿著棉衣,身邊圍繞著朱德、周恩來、任弼時,談笑風生,指揮若定,集思廣益形成戰略決策,決勝千裏之外。而蔣介石總是訓話。一聲"總統駕到",猶如"皇上駕到",豪華的會議室,軍官們齊刷刷地立正迎候。蔣身穿筆挺的軍裝,霍霍地走進會場,軍官們鴉雀無聲,蔣介石調兵遣將,以獨智敵眾智。他失敗的原因有多方麵,而這方麵尤為突出。果不其然,蔣介石800萬軍隊輸個精光,退守台灣孤島。

豐鎬房是蔣介石顯耀故裏的深宅大院,我徘徊在住警衛的六間獨立灰色水泥平房,叫西平房的走廊間,想到蔣當年的顯赫。駐足在蔣和宋美齡住的東廂房,探索政治聯姻的魅力。東廂房住宋美齡,西廂房居元配毛福梅,蔣介石這樣安置,可否別有用意?

在豐鎬房的食廳裏,我聽到了一則軼事,竊笑。

1927年,蔣介石剛剛屠殺了共產黨人,不料被自己的人踢了一腳:下野。

壯誌未酬,敵我皆罵,蔣介石苦思東山再起之策。一次,家庭廚師蔣小品燒了一道蔣最愛吃的家鄉菜雞汗芋艿。蔣邊吃邊思索什麼,似覺太飽,就問副官孟超然添了幾次飯,孟答二次。蔣拂袖離席回臥室。過一會兒,太飽難受,怒氣衝衝指責孟超然:"你是個飯桶,我叫你添飯你就添,難道不知道我已吃飽了嗎?"孟超然被罵得莫名其妙。誰是飯桶?有沒有吃飽,隻有自己知道。雖說這是軼聞,倒也符合蔣的性格:動輒訓人。

豐鎬房是蔣經國的誕生地,也是其母毛福梅罹難之處。西安事變後,蔣被逼同共產黨聯合抗日。日本對蔣予以報複。1939年12月12日,侵華日機轟炸溪口,毛福梅在豐鎬房後門口罹難。蔣經國以一天多的時間,從江西驅車一千多公裏趕回豐鎬房奔喪,見母屍嚎啕大哭,親書"以血洗血"四字,刻石碑於其母罹難處,誓報殺母之仇。

我們在豐鎬房後門口尋找石碑,隻見有注明此處為毛氏罹難處,並無石碑,悵然若失。後在蔣經國住讀的小洋樓後門口見此石碑,總覺不是滋味。

小洋樓是一幢背武嶺山臨剡溪的三間兩層樓,西式而小巧,稱小洋樓。這裏展出蔣經國讀書,住宿以及到台灣後的相片。是蔣經國從在祖母王采玉懷抱到在台灣當總統的人生軌跡。也許要全麵反映經國的經曆,故把豐鎬房的血碑遷到這裏。

我覺得這樣不現實。豐鎬房是蔣經國的出生地,是他旅俄歸來帶妻子及子女拜堂成親之處,是他哭毛氏,親書血碑的地方,血碑立在豐鎬房後門口,更符合曆史和真實。溪口因剡溪到武嶺成夾口而名。雪竇山是溪口的名勝。雪竇山景區有個妙高台,林壑幽深,平曠成台。上山有二條路線:坐汽車可直上台畔,也可從雪竇寺前步行上山。我們選擇了後者,步行登台。沿著水泥磚砌成的小路上行,隻見路旁林木蒼鬱,高聳雲天。約一小時,便到了妙高台。

妙高台就在妙高峰上,三麵峭壁,石坪如台。天造地設,萬丈深淵之上,有此300多平方米的平台,確是勝景。台周鬆柏蒼翠,有黃山鬆之美。煙雨空漾,人在雲霧中。

妙高有多高?請看《妙高峰》詩:一峰高出白雲端,俯瞰東南千萬山,試向崗頭轉圓石,不知何日到人間。一塊圓石滾下來,多少天才到山下,極寫妙高峰之高。但詩寫的是峰,沒有寫到台,這是宋代人的詩,當時應未有台吧!妙高稱台在清代,那時妙高台建有棲雲庵,高僧石奇禪師在此圓寂,築舍利塔。

現妙高台是中西合璧的兩層別墅,前有平台,圍有護欄。別墅為蔣介石所建,時在1927年。蔣介石拆除了棲雲庵,留下舍利塔,建成妙高台別墅,"妙高台"三字,蔣介石所題。

據溪口《武嶺蔣氏宗譜》記載:蔣介石九歲"始遊雪竇山,見妙高台愛之"。從小喜愛妙高台,長大更愛。

妙高台確實妙絕一時,妙語解頤。

1949年初,江南草長,春色惱人。國民黨全盤失敗已成定局。內外交困的蔣介石,辭去總統之職,讓李宗仁代理。按蔣的說法,卸去重擔,閑雲野鶴,回歸家鄉,"隱居"妙高台。

其實,蔣介石辭職之前,就已派其兒子蔣經國提前趕到溪口,駕設通訊網絡。從辭職到去台灣這段時間,妙高台成了指揮全國軍事的中心。

民國的事情就是妙,總統辭職了,仍能指揮全國軍事行動。國民黨軍政要員仍要頻頻前來妙高台問計。.張治中作為國民黨同共產黨談判的首席代表,談判前的一個月中,就兩次前來妙高台垂詢。張治中到溪口8天,就有5天住在妙高台。

張治中說"這8天,蔣和我們早晚起居都在一起,白天逛山水,其餘時間就談話,上午談,下午談,吃飯談,逛山也談,晚上圍爐也談,真是無所不談,一切問題差不多都談過了。"蔣介石真"高妙"。下野了.仍控製全國局勢。國民黨要同共產黨談判,如何談,"腹案"怎樣,可否簽字,都要請示蔣介石。

蔣介石辭去總統職務,似乎是下野了。其實不然,蔣介石身兼民國黨政軍三高職。依照國民黨的體製,總統理政,一切都要國民黨中常委通過,黨決政行。蔣辭去總統,不再是政府首腦,但他仍是國民黨總裁,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三職隻辭其一。李宗仁接過的是個燙手的山芋,想吃難下口,想扔又不甘,進退維穀,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