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半夕風流(1 / 3)

在藍宅和殺人犯吳猷不期而遇,雖然讓我感到驚奇和後怕,但並沒有影響我要做和要想的事,我甚至都懶得再問一問羅流兒他和吳猷相識的細節,滿腦子隻有晚上釣鮑世昌的事。從藍宅往亂營街走的路上,我再次想鮑世昌上鉤的可能性,並且想到要不要不斷更換交錢地點的問題。電視劇和報刊披露的敲詐勒索案、綁架案,交錢地點是由作案者幕後指揮、頻繁更換的,這是因為作案者害怕當事人報案,事實上,有些當事人是敢於報案的。但是鮑世昌敢報案嗎?我仔細認真地想了想,他不敢。因為他不是受害者。

不僅不是受害者,他還是一個侵吞者、掠奪者、敲詐者。

我回憶了一下鮑世昌電話裏流露出的緊張和恐慌,對晚上行動的成功信心十足,我想這和吳猷的鼓動有關,他給我的敲詐賦予了正義的光環,讓我對這種鬼鬼祟祟的勾當不再感到心虛。這個世界把天堂和地獄的距離拉得實在太大,仇恨和絕望必然會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和羅流兒都沒有再提吳猷,藍宅的會麵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十號院正值中午一點,不到客人進餐的高峰時間,兆豐正在給大勞二勞準備飯菜,翟毛礎夫婦自從在靖邊街市場擺上菜攤後,就把兩個兒子交給了飯館,吃包夥,夫婦倆要到很晚才回來。兆裏見我和羅流兒進了院子,主動邀我們到後堂裏坐一坐,說,“這兩天客少得很,中午也沒有幾個人,我也該歇一歇了,咱們一塊兒喝幾盅,好不好?”

賽布幫蘇公展看守著歌舞廳,少了一個人。兆裏說,賽布不在咱們喝,咱們兄弟一場,能這樣在一起喝幾盅的時候不多了,館子收走了,我的心勁也沒有了。

兆裏弄了幾個菜,就在後堂裏,圍著爐火喝酒。他的心情不好,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其實也是心不在焉,老想著夜裏的事情,彼此沒有多少話說,羅流兒也不說話,埋頭喝悶酒。喝了一瓶酒後,兆裏還要喝一瓶,我發現他其實並不是想說話而要喝酒,他的目的像是為了把自已灌醉。這樣的悶酒不能喝,我推說頭痛,堅決不喝了,兆裏也不勉強,說賽布在獨風流歌舞廳,一個人很冷清,那裏又寬敞又暖和,還可以看電視,你們沒事幹為什麼不到那裏去消磨時間?

兆裏說,“去吧去吧!窩在十號院的小耳房和地下室有什麼意思,這個院子如今就像個活棺材!呆著讓人憋氣。”

我覺得兆裏的這個主意非常好,十號院的繁榮喧嘩,如過眼煙雲,轉瞬即逝。親切熟悉的麵孔,都已遠去,隻有黎姨,躲在套間的窗簾後麵,俯瞰著大院,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壓抑和沮喪,兆裏總算說出了心裏想說的話,這個逆來順受的人,進城的幾個月整個像個被人任意嘲弄的小醜,連未婚妻都當成本投進去了,得到的隻是一個肥皂泡一樣的美夢,剛剛繽紛了一下,就飛快的破滅了。這個打擊,比他在八裏墩所受的打擊沉重多了,而製造了這打擊的,正是他們曾經感激涕零的藍承祖和黎素玉。

從現在起,到晚上開始行動,還有九個小時,在獨風流歌舞廳把這段時間消磨掉,是一個最佳選擇,那裏除了暖和和寬敞,還很安靜,行動之前,我需要好好地放鬆和休息。

歌舞廳大門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紙牌子,門掩著,我和羅流兒進去後,賽布正在看租來的香港武打片碟,廳裏燈光昏暗,隻有塋屏在一閃一閃地亮,我和羅流兒在賽布旁邊坐下,等了十分鍾,那碟子放完了。羅流兒就問賽布,“哥子,有沒得黃碟子?有的話,放一個格老子的過過癮!”

賽布說沒有,卻朝吧台那邊抬抬下頦,說,“看黃碟子做什麼?那邊有兩個現成的,你們身上要是有閑錢,就讓她們陪你們玩玩,比看碟子過幹癮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