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詢問東郭的意見,卻不等她表態,就自己正對著東郭坐了下來,口中還振振有詞道:“反正正位是空的。”更是反客為主拿了東郭付錢的酒壺倒了杯酒,也不顧忌就自酌了起來:“兄弟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她略略覺得他有些無禮,但還是回答了他:“剛才有個說書的,說得好生讓人憤怒!”
“哦,是嗎?不知說得些什麼呢?”
“他說這一帶最近有個‘濁爺’,人如其名又渾又濁,長得也是狀若豬頭,又黑又矮。”
男子舉著酒杯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哈哈,市井的流言你也信,做不得準的。”
“是嗎?”東郭並未注意,繼續抒發自己胸中憤慨:“不過我聽說他無惡不作,若是我親眼逮到,必定讓他好好吃點苦頭!”
“嗬嗬。”男子的手又抖了一下,比剛才抖得要厲害:“若果真如此,老子也想領教一下。”
“好啊!”東郭興高采烈地一拍掌:“不如哪天我們一起揍他一頓?哎呀,你怎麼把酒灑了?!”她不由驚呼,這男子怎麼似得了寒症,手那麼大幅度地抖了一下,把杯子裏的酒全灑了。
可惜了,這酒還是有點貴的,她這出來一趟,還想著給少主省錢呢!
“沒事,沒事,兄弟我們繼續喝。”
“好。”
然後兩人便繼續喝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喝完酒就散了,各自趕路。
想起來了啊,原來是這位兄台。
東郭回憶完畢,正要上前試探這位“敵人”兼“故友”,卻忽聽見男子對著彭晨大笑數聲,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八卦呆子,還不謝謝你濁爺?”
濁……濁爺?
她剛想好那些試探的話,一下子重咽回肚子裏。
男子卻似乎察覺到了她要說什麼,將弩收至背後,歪頭認親,不懷好意的笑:“姑娘居然不認識我了?”
還好東郭此時機靈,大難當頭難得的麵不改色,也是和言悅色,動聽的回答:“大叔說笑了,我小小女流之輩,哪裏有機會和大叔相識。”
表情極是誠懇。
“不覺得我麵熟?”
“額……大叔這麼一說,我倒是的確想起一個故人,眉眼間與大叔有些相似。”
“故人?”濁爺隻濃眉一橫,便眉眼間都是笑——這笑居然給了東郭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若是平時,若是麵對少主,她是斷然不敢這麼說這樣的狂言的。
她說:“嗬嗬,故人就是萍水相逢的一個酒友罷了,又渾又濁又黑又矮無惡不作,不值一提,哪能和大叔你相提並論。”
濁爺的眉目還是都在笑,彎得很厲害,都成了月亮,悠悠回味東郭的話:“又黑又矮不值一提?”
“嗬嗬。”
“嗬嗬。”
“那……走了?”東郭說著果斷轉身,腳底抹油快步逃跑。
雖然逃跑著,但是心裏一點也不怕啊!
很奇怪,這個人明明剛才很決絕地阻止自己殺人,他明明應該是很危險的存在,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怕啊!
跑了很遠,她才想起來,彭晨好像……還沒有殺。
糟糕!
還是得找個機會殺掉彭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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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也就是第二天清晨。
東郭打算潛去彭晨家門口,趁著夜黑風高,他沉睡夢鄉,劈頭就是一刀。
她子醜之間便去了。
繞著院子仔仔細細偵查過了,那個濁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