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含了眼淚:“若是咱們自己一個院子,兩個兒子何必離得那麼遠,自從審兒院裏進了賊,我每日提心吊膽,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到他們院子裏看幾遍。”
說著說著便落了眼淚,轉身埋怨四爺:“偏偏那兩個兒子隨你,都是心大的,一個兩個不知道個怕,不將安危放在心上。”
四爺哈哈一笑,抬手擦掉潘氏的眼淚,笑著說:“你和大嫂子將姨娘侍女問了個遍,就沒想到這毒既是許久才起效,那源頭必然在菱姨娘屋子裏,當日混亂,菱姨娘屋子裏可失了什麼東西?”
四爺一言提醒了潘氏,潘氏心中豁然開朗有了成算,漸漸露出了笑意,倚倒在四爺懷裏。
潘氏第二日便叫了菱姨娘的丫鬟來,將菱姨娘屋子裏的東西細細翻找一遍,針線碎布料、手爐的護套、踮腳的腳踏乃至幾根金簪子都翹了開來,仍是無所獲。
一屋子堆滿了打開的箱籠,起了好大的回撤,嗆得呂氏、蘇夫人皺眉咳嗦。三人都不禁納悶:怎麼會沒有呢?
昨日查了杯盤茶渣,今日又翻箱倒櫃查了衣裳首飾,連針線布料都沒放過,怎麼會沒有呢?
潘氏轉身往菱姨娘床上看,蜜藕織錦帳,一床香繡被,一對鴛鴦戲水枕,隻消粗粗一看便可看明白,何須仔細翻查?況若是毒下在床上或是床帳之上,怎麼五爺會沒事?
三人絞盡腦汁苦想,到底這滿屋之中有什麼東西是菱姨娘一人獨用的?而旁人接觸不著?
蘇夫人忽道:“枕頭,安睡時定然各枕各的,若是五爺來了,定然不能......是枕頭。”
呂氏頓覺有理,命人即刻將菱姨娘的枕頭取過來。潘氏卻搖頭,枕頭還分誰的?自然是......一夜錦繡被裏戲鴛鴦,哪知紅燭照幾更?
呂氏命人用剪子將枕頭輕輕剪看,隻見裏麵是新裝的幹艾草、菊花、幹花瓣和幾樣藥材,並沒什麼蹊蹺,不由深悶一口氣,原以為就此落空查不出什麼來,可菱姨娘的丫鬟薔兒倒是低低喊了一聲,而後縮著跪遠了。
蘇夫人忙問:“你看到了什麼?這些花朵藥材不對?放到一起相克?”
薔兒搖搖頭,指著這堆花瓣藥材說:“奴婢...看錯了?那小花蕊粒好像會動.......”
眾人頓覺汗毛倒豎,一陣寒顫,小顆粒會動?莫不是枕頭裏放了什麼......毒蟲?
潘氏膽子大些,慢慢蹲下來,從頭上拔了一根簪子小心地撥開這堆東西,仔細盯了半晌,眼睛都看得花了,卻沒看到那會動的蟲子。
呂氏嗔道:“你這丫頭,膽子小還嚇唬人,哪有什麼會動的東西?”
薔兒揉揉眼睛,也湊著往前,仔細看了又看,指著一處道:“四奶奶,你看,就是這東西。”
這回連呂氏、蘇夫人都蹲了下來,六隻眼睛圍著看,終是被蘇夫人發現了端倪。
幹花朵之中散著一些花瓣沫子,也有未剔除幹淨的花蕊,細小微末並不起眼,在這些微末花粉塵中,摻著點點如半個粟米般細如發絲的小粒。細細盯著看下去,這些摻著的點點小粒皆須須爬動,約莫一盞茶過去,才不過移了一個花瓣大小。
牽一發動全身,順著這些小粒盯下去,見這些花粉塵中密密麻麻皆是這東西,須須爬動隻看得蘇夫人頭皮發麻牙骨打顫。
蘇夫人噓聲一喊,身子往後仰去隻覺全身酥麻發癢,嚇了呂氏和潘氏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