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在窗邊站了許久,直到碧知從叢然館回來,天色暗的依稀辨別不出人的臉龐,燈火亮了起來,桌上擺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碧棋來請墨染用晚膳,墨染回身一看,一桌子淺綠瑩黃胭脂色,淡淡香味鹹鮮之氣。她平日隻四道菜,就算是碧鶴碧知一同吃,也不過九道菜,很少加菜。因她被碧知誘引得也愛吃點心,所以主食便吃得少了,又加之胃口不好,所以每日以湯羹為主、點心果子不斷,更是養成了偏食挑食的毛病。
一看這菜色,便知是伯母特意吩咐的,也或許是碧棋特意吩咐的,總之很照顧她了,不吃便拂了人家的麵子,隻好坐到了桌邊。
四周幾個丫鬟圍著添菜伺候,可墨染每樣隻是淺嚐,任碧棋幾乎將眼睛落盡盤子裏,也看不出墨染到底喜歡吃什麼,更偏愛哪種口味。
墨染喝了一口老鴨湯,隻覺鹹香太過濃鬱不足,吃了一口翡翠小餃,甜香太足掩了菜的爽口,又夾了一筷子綠豆芽,也是味道太濃,吃得她滿口油膩似是糊上了一層油,隻好找清淡的菜往下壓,找了一圈不見清淡菜色。
將筷子伸出去無法落筷,抬眸見碧棋緊張的神色,隻好將筷子隨意一落,竟落到了這道金黃蟹膏胭脂脯上,一見那金黃香膩的油膏鵝脯,頓覺胃水翻湧將方才吃下去的險些吐了出來,忙放下筷子忍著香膩等碧棋將飯菜撤下去上菜。
墨染坐了一會兒仍不見碧棋上茶,疑惑地看向碧知,已覺喉嚨發癢,就要忍不住咳嗦出來。
碧知也是疑惑,悄悄問碧棋:“碧棋姐姐,可有茶?”
碧棋也是疑惑:“不是方才吃罷晚飯?”
碧知點頭:“正是才吃完飯要喝茶啊。”
碧棋擺手:“桌上有湯,晚上不宜喝茶,恐太過精神睡不著。”
墨染隻好忍著,心道:“恐太過精神睡不著?隻是喝一杯茶,怎麼會睡不著,冬夜雖長但風雪瀟瀟猶如肅歌正好助眠,怎麼會睡不著?”
呂氏久久不歸,東院始終沒有消息傳來,墨染隻好坐在楦暉堂內等,地龍燒得燃燃赤熱,臉頰漸漸有些燥,稍稍挪動手腳,原來已經酥麻。
因著呂氏的囑咐,不得消息不要離開楦暉堂,宿一夜也是無妨,若是回了叢然館,倘若......菱姨娘真出了事,下人再亂傳,怕嚇壞了墨染。
墨染明白呂氏的好意,不過是怕祖母叫她問話罷了,若是在楦暉堂避一避,大家也好商量該如何到春僖堂回話,況墨染既住在正院裏,老太太便會明白大房的態度,那麼任葛眉筱再添油加醋,老太太也得權衡一二。
墨染隻坐得腰肩酸硬,終於看到了外麵的一息星火,呂氏同蘇夫人一起進了楦暉堂,墨染忙起身相迎侯在了一旁,待蘇夫人、呂氏解了大氅抱上手爐,才上前說話。
蘇夫人握著墨染的手,百般憐護十分擔憂:“嚇著了吧?可慌了神?”
墨染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菱姨娘怎麼樣了?”
呂氏歎氣:“哎,怎麼算都與你無關,你哪裏知道下毒?就是我們也想不到啊。”
下毒?
墨染隻想到葛眉筱,滿府除了葛眉筱外再沒有第二個心思狠毒敢動手且慣會歪門邪道的人了,可是......又不可能是葛眉筱。
墨染想問個清楚,卻見呂氏和蘇夫人皆是一臉倦色都不願多言,便隻好壓住心中疑惑,聽她們說了一陣子沒意思的閑話,而後被呂氏留在了楦暉堂。
墨染看向蘇夫人,她想去佑安院住幾日,奇怪的是蘇夫人竟然同意了,而後起身帶著人走了,還囑咐墨染不要亂走。
“你在你大伯母這裏好生待著,這麼晚了再挪院子易受風寒。”
墨染隻覺奇怪,心底忽而升起些許疑惑,菱姨娘到底中的是什麼毒?莫不是外麵亂成一團,所以才不讓我出去?又或者......,菱姨娘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