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堯抬肘去搗南禾:“小姑姑你看我娘,抱著南稚熙,眼珠子恨不得長我大哥身上,卻未來關注我,讓我不禁想起一句話來:‘大的疼,小的嬌,中間夾著個受氣包。’小姑姑,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在家裏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爹不疼,娘不愛,我是地裏的一顆小白菜......”
南禾抬頭斜眼看著身邊的南稚堯:“堯堯,你要是再煩我,我就告訴我大哥。”
南稚堯跟南禾自小親近,自然知道南禾不會這麼做,有恃無恐的繼續磨著南禾:“小姑姑,你也不是個喜歡聽戲的人,你為什麼不走啊。你看這外麵風那麼暖,出去玩多好啊。”
南禾又斜眼看了下南稚堯,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堯堯,你奶奶昨天與我說,什麼時候出去玩都行,偏今個兒不行,如果我和你不老老實實待著,明天就結伴去跪一天祠堂。不然你以為我今天卯時就起來圖什麼。”
南稚堯:“......”
南禾拍了拍南稚堯的肩膀:“乖,南楚重禮,咱兩要是跑了,那就是不懂禮,別人會說南國公府教不出明禮遵禮的好兒郎,這在座的夫人們誰會願意把女兒嫁到咱家來,你大哥都弱冠之年了,要是因為這個娶不到媳婦,咱兩誰都擔待不起。”
南稚堯:“借口!我大哥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雖說沒有我豐神俊朗吧,但是起碼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南禾:“......”
南國公府人口簡單,三代八口人,近些年,國泰民安,邊境也無戰亂。南禾她爹榮休有些年了,大哥和大侄子一直在麓安城練兵。前年,南禾他嫂嫂生了南稚熙,是個嬌孩子,三天兩頭生病,全家成天圍他轉,南禾和南稚堯現在基本上處於散養階段。
用南國公夫人的話說,南禾是個表麵端的風平浪靜,心裏盤算著幹壞事的死丫頭,南稚堯是個揣著明白裝糊塗而且還得理不饒人的小王八蛋,這兩人在一起,天天淨揣估著鬼點子,管也管不住,隻要不跟著外麵的紈絝子弟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就隨他們去了。
南禾和南稚堯討論了幾輪溜走和不溜走的利弊,慢慢的話題變成了南稚允能不能娶到媳婦,再變成了南稚允打光棍他兩要不要負責任,正入神,隻聽得戲台上驚堂木“啪”的一聲,接著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厚道:“你們兩個黃口小兒,在說些什麼?”兩人皆是嚇了一跳,做賊心虛的坐直,目不斜視的看向台上,原來台上正演著知府斷案。
南禾和南稚堯討論的時候,還是哈欠連天,現在真真是嚇的精神了,貓著腰,眼睛賊溜溜的打量著四周,然後又老老實實的坐直了:“堯堯,現在想出去也出不去了,我發現巧慧姑姑現在一直在盯著咱兩,你也快點坐直了。”
南稚堯歎了口氣,拿起麵前的茶一飲而盡,眼中寫滿了無盡的哀愁。轉頭再看南禾,見她坐的筆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台上的花旦的背影。
“哎呦,小姑姑你這也太能裝了......吧”南稚堯本想出言嘲諷南禾幾句,然而望向台上的花旦,一時間也傻了眼。
那花旦眼神犀利,腰肢靈巧,的確是個出挑的漂亮姑娘。
“堯堯,你覺得她的念白是不是在哪裏聽過?”
南稚堯:“......我以為你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南禾皺著眉,轉頭衝著南稚堯微微一笑:“滾!”
南稚堯:“小姑姑,你這叫嫉妒,畢竟人家比你好看比你身材好。”
南禾抬手就打南稚堯,隻是不料衣袖被茶杯壓著,還沒打到南稚堯,就聽見茶盞破碎清脆的響聲。
眾人都在認真聽戲,這一聲來的太過突然,南禾兀的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南國公夫人氣的差點沒背過去,她是個重禮儀的,一個眼刀掃向南禾,眼神中寫滿了警示。
台上的花旦沒有停下唱曲,一句“駙馬咦,請飲下這杯櫻花酒,且看妾身為你舞一曲。”倒是換醒了南稚堯的神智。
每次提起這件事,南禾都相當的感動,同時也相當的佩服南稚堯的反應能力,隻見他溫溫吞吞的起身,客客氣氣的行禮,還不忘強調是自己打翻了茶杯。
這樣一鬧,南禾老實了,呆呆呼呼的把戲老老實實聽完,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南禾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自己摔了茶盞罰狠了也就是跪祠堂,自己嫂嫂卻是個沒心眼的,不說清楚,恐怕就真以為是南稚堯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南稚堯少不了得挨一頓鞭子。
宴會結束,嫂嫂就帶著南稚堯去了荷香院,離南禾住的穀雨院不算遠,南禾忙不迭的趕到時,恰巧聽到她大嗓門的嫂嫂怒吼:“你大哥說親事,你弄那麼大動靜也就算了,那麼多女眷都在呢,你這麼冒失,誰還願意嫁閨女給你?從聽戲開始你就賊溜溜的,想跑出去玩吧,要不是打碎了茶杯,這時候你是不是已經不知道去哪裏瘋了?”
南稚堯屬於吃軟不吃硬那夥的,越罵他他越橫:“多大點事啊,不就摔了個杯子麼,不知道的以為您心疼那杯子錢呢。”
南禾聽了一會,自己嫂嫂果然沒意識到南稚堯是給自己背了鍋,於是果斷嚷嚷著“嫂嫂”就衝了進去,進屋,幹脆的和南稚堯跪在了一起:“嫂嫂,杯子是我打碎的,我怕娘親罵我,就推給了堯堯,你罵我吧。”
南禾的嫂嫂於鳳霞嚇了一跳:“小禾你個死丫頭嚇死我了,你說啥?杯子你摔的?”
南禾低下頭,憋出一聲蚊子哼哼:“昂,我摔的,嫂嫂你罰我吧,其實是我想出去玩來著。”
於鳳霞深吸一口氣:“你兩還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南稚堯不是我說你啊,你姑姑是女孩子你幫她擔點事情合情合理,娘親還不能說你兩句啊。小禾你也是,那麼大人了怎麼做事那麼冒失,行了,稚熙要醒了,你兩出去吧。”
南禾拉著南稚堯灰溜溜的出去,穿過回廊,走到翠湖處,看著四處無人了:“堯堯,你夠仗義,明天是十五,我帶你去獵場玩。”
南稚堯:“我不想去,我心情不好。”
南禾:“再帶你去吃周記的桃花酥?”
南稚堯:“不是桃花酥的事兒,你看我娘,不問青紅皂白就罵我,南稚熙一醒就立刻催我走,我爹見我娘訓我,也不管管,一回家就去跟我大哥商量事,果然是‘老大疼,老小嬌,中間還有個受氣包’......還是小姑姑你對我好,我也沒白替你擔事。”
南禾:“不然......再請你去徽園吃頓好的?”
南稚堯笑的眉眼彎彎:“好。”
南禾故作老成的想,果然,還是個孩子,吃點好吃的就能哄開心,全然沒想到自己還比南稚堯大了不到半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