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兒,你當真看上了那李相的二兒子?”

“父皇,女兒是真的想嫁於敬梓,求父皇母後成全華兒。”

永開六年,薑國六公主下嫁於李相家的二公子李敬梓,永結好合。

坊間關於他倆初識之地的消息都是關於那一場李二公子大放異彩的皇家之宴。參加宴會回來的人無不對李二公子讚不絕口,家裏有適齡小姐的大戶人家都有意於他,大家都在猜誰家的女兒有幸可以嫁於此等才子。可萬萬沒想到,之前名聲大噪的李二公子成了如今風光一時的駙馬爺。這天下誰人不知六公主是聖上最寵的女兒,從那十裏紅妝便可知一二。而且據見過公主一麵的人都說公主姿容姣好,風華絕代。如今這才子佳人成了一對,無不讓人心生羨慕。

可當薑華聽到公主府仆人談論坊間關於她與李敬梓的傳言時,不禁苦笑搖了搖頭。世人都認為自己是在皇宴上相中了他。其實不然。真正讓自己傾心的是少時的李敬梓,而不是如今大展風采的李二公子,可惜自己知曉的太晚了。本以為夫妻恩愛和睦的婚後生活到如今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公主,該就寢了。”半夏抬眸看著還在望著窗外發呆的薑華小聲說道。公主與駙馬爺成婚已有半年,可兩人共寢除了新婚後半個月駙馬爺即便回來也是讓奴婢們重新鋪了一張床。可憐公主一開始還會擺出姿態埋怨一番,可也無結果。現在隻是站在窗邊發呆,哪見以前的活潑瀟灑的模樣。

“夫君回來沒?”

“公主,駙馬差人來說今夜公務繁忙,就不回府了。”旁邊站著的蘇葉看著薑華細聲道,“駙馬也真是,除了剛成婚一個月,來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們公主以前可曾受過這樣的委……”

薑華聞聲立刻製止,“蘇葉,這樣的話切不可再說了,敬梓或許真的是公務繁忙。現不是皇宮,是我與人成親過日子,不能像之前那般驕縱,也要切記不可向外人說道,就算在府內也不可隨意亂說。”薑華望著窗外的月色,歎了聲氣,這偌大的公主府裏不知有多少眼線啊。

薑華走到銅鏡前坐了下來,鏡中的人兒好像已經變了,為了一個並不愛自己的男人變得黯淡了許多,所以,一開始便是錯了。本以為李敬梓就算心裏有了別的女人,應該還能認出自己,對自己應該留有一絲好感,起碼不會像仇人一般。或許一開始就是自己想多了,以前的事情又能有多少人記得呢。有些事或許真的不能強求,但有時還需試一試。

“傳話的人回來了嗎?”

宜行看著躺在椅上還在眯著眼小憩的公子,答道“回來了,公子。可是,雖然每次都在做戲給上麵的人看,難免公主受氣最後會向上麵告狀啊。”雖然每次都會回府裝裝樣子,難免府裏會有上麵的眼線,這畢竟是皇上最疼愛的六公主。

“不必太過擔心,她會有分寸的。”正是因為知道她有分寸,自己才會如此。上麵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想必公主在中間也調和了關係。

“尚蓮最近過得怎樣?”

“回公子,夏小姐最近過得還不錯,除了經常會念叨公子你。”宜行看著椅子上已經睜開眼睛的公子,公子果真一表人才,這麼多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愛慕著自家公子,如若不是娶了公主,那必定可以娶得多少美嬌娘回家,別說是夏小姐,可公子已成駙馬,就連夏小姐也不能再這麼惦記著了。

李敬梓感覺到麵前人盯著自己發呆,立馬知道這小子心裏在編排著什麼,不禁啞笑,“我會有分寸的,你下去吧。”

正值盛夏,夏府內菡萏閣的蓮花也開得格外清麗脫俗。微風拂過,一陣芳香。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老爺要給你說親事了。”春歌今天偶然間聽到夏夫人的丫鬟在討論夏二小姐要被老爺許配給周尚書的獨子後,連忙跑回菡萏閣。

“什麼?我前些日子才剛跟父親說親事不要太急,結果這麼快就要給我說親事?”夏尚蓮盯著因為跑的太急還在喘著粗氣的春歌,絞著衣袖,“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春歌順了順胸口,輕言道“小姐,我今天偶然間聽夫人旁邊的紅露姐姐與綠霜姐姐談論的。聽起來,約莫是真的,好像正在與周尚書家接觸。”

夏尚蓮想起前陣子在祖母大壽見到的那個周儒生。此人雖說於尋常人眼裏雖是不錯,父親挑中他也在意料之中,可……可結親有點突然了。

瞧著自家小姐這沉迷於思考的表情,春歌不禁歎了口氣,自家的小姐什麼個性自是清楚,可那人已與小姐絕無半點可能。“小姐,允許春歌說兩句,李公子再好那也成了李駙馬,那六公主極受皇帝寵愛,怎會容忍李駙馬娶其他女子,就算能嫁於李公子,小姐你願意為妾嗎?所以,聽從老爺的安排其實未嚐不好。”

“我當然知曉這其中的利弊,隻是敬梓……罷了。”終究是有緣無分。

“小姐想通了就好,等下次宜行再來問小姐,春歌就把事情跟他講清楚。小姐,你真要為自己想想清楚。”

夏尚蓮移步至妝奩,從小抽屜中拿出一個精致的嵌玉百寶盒,“嗯。下次你把這些東西也交給宜行吧。”

春歌應聲接下盒子,眼裏的擔憂之色瞬間去了不少,這盒子裏的東西可都是李公子曾經送給小姐的各種小玩意,小姐把這些之前天天盯著發呆的東西還給李公子,看來真的是想要放下了。

“薑雲鶴,字修遠,麓安人,幼隨父習武,拳勇過人。南楚元和十九年春,薑雲鶴平湖廣叛亂。南楚裕章七年冬,薑雲鶴平越陽叛亂,次年春,襄宗以國姓賜雲鶴,敕封南國公,更名南雲鶴。南楚裕章二十三年,卒於位,時年七十二。”

----摘至《南楚世家》

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南禾端坐在嫂嫂院裏的小戲樓,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南禾是家中幼女,出生時,爹爹已是知非之年,哥哥家的大侄子南稚允比她還大三歲,如今南稚允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

南禾她娘親跟她嫂嫂一合計,請了南曲班子來府中,又給麓安城門當戶對的人家都下了帖子。

今日,台上的青衣從古代帝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深情唱到西山小尼姑與樵夫的回首之情,希望用家喻戶曉的愛情故事,喚醒台下矜持的姑娘們內心對愛情的渴望,順便相中身旁儀表堂堂的南稚允。

南禾向來不喜歡聽戲,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倒是記得,早早地來到嫂嫂院子裏幫忙,待耐著性子聽完第四首曲子時,已是困得睜不開眼,托著臉小憩,台上唱的“行歸於周,萬民所望”在她聽來已是隔在了雲霧中。

南稚堯坐在她身邊,也是無聊的很,於是決定逗她一下“小姑姑快別睡了,奶奶正回頭看你呢。”然後看著南禾迷迷瞪瞪的睜眼,努力晃晃頭讓自己清醒,然後又閉眼神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