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無心之血(2 / 3)

待陳善元揣著銀票,樂滋滋的離開時,秦克忠才把眼神落在了他離去的背影上。過了一會,那土匪頭目折身回來,見到秦克忠後,笑道:“秦老板又在打什麼主意?”

這土匪頭子姓金名三寶,是朝廷首要緝拿歸案的江洋大盜。這兩年朝廷盯得緊,他一直沒有機會作案,就帶著一夥兄弟占山為王,成了青州一帶的土匪。青州素來富饒,來往客商眾多,被搶了銀錢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官府雖派人剿匪,卻一直沒有將這夥人消滅。

現在看來,分明是有人提前給了消息,才叫金三寶等人逍遙法外。

秦克忠收了眼神,道:“陳善元要去京城,你派人守在永樂關,見到他,格殺勿論!”他見金三寶帶著笑看著自己,從衣袖裏掏出來一枚流光溢彩的夜明珠,“事成後,這珠子就是你的。”

斬草除根,才能受得住江山。秦克忠見金三寶樂嗬嗬應允了,最近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意來,若不是夫人還有用得著這些莽夫的地方,他們,早就掉了腦袋,下了黃泉了,哪裏還有機會在自己麵前索要錢財。

蘇清婉因為蘇清蓮腹中孩子沒了的事情,一直精神恍惚,在自己的房中坐了許久,也不想出去,隻是到了夜間的時候,遲遲不見蓮心過來伺候梳洗,她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了。

蓮心是她名下的丫頭,旁人是不敢使喚的。這麼晚了,按理來說,也該就寢了。但蓮心的房門一直沒有動靜。

“你們幾個,可瞧見了蓮心?”蘇清婉站在門口,問她院子裏的三個小丫頭。

其中一個搖搖頭,另外兩個相互看了一眼,年長的一個小侍女道:“蓮心姐姐一早就出去了,那會小姐你還沒起來呢!她說是去見一個朋友,但是現在也沒有回來。”

朋友?會是誰……

蘇清婉腦中靈光一閃,心底頓時焦急起來,能稱得上朋友的,隻怕就隻有陳善元了!蓮心竟然沒有聽她的叮囑,仍舊出去見人了!那人既然有貓膩,就絕非善類!蓮心此番出門,那一定會有危險的!

她原想著直接去柳如雲的房內問話,但是轉眼又想,既然柳如雲使了這一招,想讓蓮心不在自己身邊,那邊就絕對不會承認的,問也問不出來什麼。這麼想著,就跑到蓮心的房內,也自然看見了桌上的信函。

等她看完了 心中的內容,後脊骨都開始發涼,城郊湖畔,那裏幾乎無人經過,若有人要害蓮心,根本輕而易舉!

此時此刻,蘇清婉才慌了手腳。她腦子一片混亂,但憑她一人,根本無法找到蓮心,說不定還會著了柳如雲的道。紛亂的思緒,讓她根本冷靜不下來,但若是不冷靜,便想不出辦法來就蓮心。

“對,我冷靜……蓮心她一定會沒事的……找人救她……”蘇清婉坐在凳子上,手指無意識的捏著衣帶,等指腹碰觸到一塊溫潤的東西時,她一個心悸,低頭一看。

正是赫連容晟送給她的玉珠子,他曾說過,見此物,猶如見到他本人,可當做令牌使用……

蘇清婉騰地一下起身,掀起裙擺,就衝出了門。

柳如雲原本是在蘇清蓮的房中安慰女兒,昨日孩子沒了後,蘇清蓮就一直不肯說話,徐正卿被罰跪,也於事無補。蘇振河氣得差點背過氣。隻是女兒的孩子雖然沒有了,這婚事還是要辦的,不然蘇清蓮也嫁不出去了。未成親就懷了孩子,孩子如今還小產了,放在外麵普通人家,都是要浸豬籠的。

他封了下人的嘴,才平息了此事。雖然對徐正卿千般的不滿,如今也是後悔莫及了。

蘇清婉臉色發白,嘴唇沒有血色。僅僅過了一夜而已,她就消瘦了許多,雙頰不複之前的豐盈。眼眶哭得通紅,嗓子也是啞的。

柳如雲在一旁看著,勸慰道:“不要難過了,你年紀還小,大夫說的對,總會再有孩子的。你也是的,正卿一個男人,又剛被封了監軍統領,自然是叫人歡喜的。他日後三妻四妾還能少的了,如今一個女人你就忍不了,如何能做得了狀元夫人?”

蘇清蓮抬眸看了柳如雲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甘心的情緒來。她也知道柳如雲說得有道理,隻是她的夫君,還未和自己成親,就勾搭上了別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也因此沒了,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你若是怪正卿,不如想想是誰告訴你這件事!蘇清婉的用心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看你是懷了孕,就笨了腦子,隻曉得整日在房裏不動了嗎?為娘攢下來的幾十萬兩銀子,就這麼落入到她的手裏,我難道不恨?”

蘇清蓮這才張口道:“娘的意思是……我要對付蘇清婉嗎?”

柳如雲卻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極為陰冷的笑容來:“不……是除了她,要她就此從這世間消失,我們才能痛痛快快的把蘇振河的東西,都拿到自己手裏來。至於蘇淩雲那個賤蹄子,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他,不以為懼。你也不要再想孩子的事情,就想著怎麼把蘇清婉手裏的地契拿到你手裏,再好好折磨死她!”

見柳如雲笑得十分愉悅,蘇清蓮疑惑道:“娘,是已經動手了嗎?”

“這個自然,隻怕過幾日,護城河裏,就能撈到蓮心的屍體裏,為情自殺,她蘇清婉又怎麼查得出來!”

一個破敗的院子裏,前前後後統共也就兩間屋子,其中一間中間還沒隔了開來,當做兩間來用,院子裏散發著濃烈的藥草味,仔細一聞,便知道,這院子裏有了得了重病。

陳善元卷起衣袖,將剛買來的米倒進米缸裏,對著屋子裏頭的人嚷嚷道:“娘,我給你買了夠吃幾個月的米,你的病,自己去看大夫好了,兒子明日就去京城了,要秋闈後才回來!”

他現在手裏雖然有一千兩,卻不舍得給他老娘請個大夫每日過來問診,還吆喝著自己的老娘自己去。他老娘臥病數月,身體都垮了,每日就出門走幾步,度氣喘籲籲,又如何能撐得了數月,再者陳善元根本也沒有給她多少錢看病,也不過是幾兩銀子。

等同是要丟棄這個老娘了。

陳善元正從井裏打了一桶水,想要燒水洗個澡時,外頭突然有人敲起門來,原本就是破裂的門框,這麼用力被人捶著,差點連門框直接都卸了下來。

“誰啊誰啊!”陳善元洗了手,在自己衣袖上擦了擦,開了門,等看見外麵好幾列官兵時,嚇得雙腿一軟。

蘇清婉瞧見他膽怯的神色,更是怒不可遏,走到陳善元麵前冷聲道:“你若是說出來蓮心在哪裏,我還能饒你一命,若是不說,就在大牢裏等死吧!”

陳善元見到蘇清婉領著官兵來,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他心中頓時悔恨無比,懊惱自己沒有拿了錢就走,還折身回來給老娘買米。若非如此,他現在早就離開青州了。

見陳善元臉色飄忽不定,蘇清婉看了一眼身後的衙差。那衙差抽出腰側的佩劍,架在陳善元的脖頸上,怒道:“說是不說!”

陳善元膝蓋一麻,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道:“官爺饒命,小的說,小的說!”

他這才將如何誆騙蓮心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隻是他口裏的秦老板,讓蘇清婉皺起了眉頭,“你口裏的秦老板,是誰?”

“這……我也隻是知道他姓秦,餘下的一概不知……”陳善元舔了舔嘴唇,訕訕的說。

如此嫌惡的嘴裏,隻讓蘇清婉更加惡心。她轉身對那衙差道:“捕頭大人,既然是土匪所為,那就請大人一並剿了匪,還能向知府請功,也能拿得到朝廷的犒賞!”

蘇清婉之前拿著玉墜子去找知府,那知府早前因為文書一事,就知道蘇清婉認識八王爺,心底也留了個心眼。如今看她手裏的玉墜子,更是喜笑顏開。八王爺若是不喜歡眼前的女子,又怎麼會將如此貴重的東西給了蘇清婉。

是以他毫不猶豫了撥了數百名官兵,隻想著蘇清婉有一日入了王府,成了八王爺身邊的人,他也能跟著升官發財。

雖然蘇清婉現在有了官府的支持,但是短時間也難以找到蓮心的蹤跡。他們先是到了城郊湖畔,尋著腳印才知道那群土匪,一直躲在青州城外十餘裏的大山內。

蘇清婉坐在馬車內,被顛得嘴裏泛酸水,但是她卻固執的一聲不吭。此刻,她根本不敢想蓮心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後悔萬分。若是她這兩日沒有恍恍惚惚,疏於防範,蓮心就不會出事。她心底還留著一絲愧疚,因為傷了孩子的事情。

如今想來,她當真是大錯特錯!她若是心軟了,受傷害的就是她身邊的人。柳如雲和蘇清蓮,可沒有什麼菩薩心腸。她們的心是什麼顏色,前世自己已經討教過了,怎麼今世,還鑽了牛角尖呢!

要是想對付柳如雲和蘇清蓮,她蘇清婉隻有更加心狠,才能將那些人鏟除。稍微心軟了,死的就是她了!

等官兵們潛伏在山腳下時,天已經黑了,因為怕驚動山裏麵的土匪,連火堆都沒有燃,那些個身強體健的官兵倒無所謂,抱著劍多走幾步路就行了。但是蘇清婉卻是凍得瑟瑟發抖,夜間山裏霧氣一片,吸得氣都是涼的,她雙腳有些發麻,發困卻是根本睡不著。

如是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官兵統領忽然晃了晃手裏的長劍,在月色下反射出耀眼的銀光,這是動手的暗號。

原來山腰處,升起了嫋嫋青煙,加上漫天的火光,不難猜出,那就是土匪窩。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估計是什麼篝火晚會。

蘇清婉一個激靈,腦子頓時清醒過來,她吸了吸鼻子,想要跟著一起走,卻被人攔住了。

“山路崎嶇,夜裏又看不清路,小姐還是在底下等著,我會命人護小姐周全的。”那統領沉聲道,蘇清婉不會武功,又是弱女子,跟在他們後麵,隻會礙手礙腳,若是不小心傷到了,他們也有跟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