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奇粗重的呼吸在林霏耳邊回蕩,起風了,吹亂了兩人的頭發,林霏啜泣的聲音在低低回響著,宮奇扼住她脖頸的手臂都顫抖不穩:“那個…人…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林霏轉過身來,通紅的眼睛看著他:“我能怎麼辦呢?明明知道是陷在他巨大的謊言裏,強迫自己要恨他,報複他,可是心卻不由自主地偏移著,連我自己都無法管住的內心,我真的很害怕,這樣的我不是我自己。”說完,再一次淚水決堤。宮奇心疼她嬌小無助的身體,將她的臉摟在胸前,她的淚熨燙了他的心,聲音嘶啞:“那麼我呢?我也強迫自己恨過你,甚至想到我們要一起死掉,就可以什麼都忘記,在天國裏重新相見,那時候我們還是一如純淨的雛菊,隻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宮奇低聲說著,空洞的眼睛裏也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林霏在他懷中窒息流淚,低聲說著,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虛幻飄渺:“那麼…你殺了我吧!正如你說的,把我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通通還回來,殺了我吧!”說完,自他懷中抬頭,眼睛無懼地盯著他。
宮奇亦瘋狂地看著她,有力的胳膊慢慢遊移到林霏纖細的頸子處,纖細的頸子仿佛一捏就碎,他大掌使力,林霏呼吸立刻急促紊亂,但是眼睛卻含笑看著他,驀然,宮奇手一鬆,痛苦地嗚咽出聲:“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說完,跑著迅速隱沒在了洶湧的人潮中。
林霏站在原地,淒然地看著他的背影,悲傷的淚水淹沒了清明的眼睛。
雷浚一直坐在車裏看著兩人的動作,心充滿疑惑:他原本以為這又是宮奇對林霏的一次恐嚇傷害,但是從兩人剛才的動作來看,明顯是一副痛苦抉擇的表情,難道林霏恢複了記憶?他的心頭驀然湧上這樣的猜測,正打算下車去接林霏的時候,手機卻響了,他連忙滑下接聽鍵:“喂?是我。”
彼頭,是日一的聲音:“少爺,今天上午十點在金貿大廈會舉行林裴中的就職演說,是否按計劃進行?”
雷浚低笑:“嗯,敢動我的人,就讓他嚐嚐惹怒我的下場!我等會趕過去,你先安排一下。”
“是。”日一說完,就切斷了手機。雷浚抬頭再次搜索林霏的影子的時候,卻發現咖啡館前已經空無一人,他的心也陷入迷茫的慌亂。
林霏回到醫院,因為雷浚為她配備的是最頂級的vip病房,裏麵就包括一間小型的洗簌室,林霏走進去,擰開花灑,讓溫熱的水肆意流在自己身上,她蹲在花灑下抱膝痛哭。
我是如此地痛恨自己:你曾經是多麼的殘忍,奪去我童貞,踐踏我的尊嚴,就連失憶後還要讓我在你麵前扮演滑稽的傻瓜!但是縱使這樣,為什麼我卻狠不下心來?我強迫自己去恨你,可是為什麼我的心是如此的痛?如此流血般的痛?
林霏無法壓抑地“哇”一聲仰頭叫出聲來,溫熱的水和著淚水肆意在她身上流淌,她瑟縮著抱緊自己的身體,忽然頭像是針紮一般疼痛起來,之後是更加猛烈錐心的痛苦,一如以前每次試圖回想記憶片段時的頭痛欲裂,隻是這次更加痛苦,更加無法忍受,林霏倒在地上,身體痛苦地抽搐著,用手狠狠敲打著自己的頭,花灑裏的水還在無所顧忌地“沙沙”外湧,林霏抱著頭,嘴角流出點點白沫,緊閉眼睛,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霏醒了過來,浴室裏的水已經快淹沒她的身體,林霏掙紮著坐起來,頭還是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仿佛“嗡嗡”的聲音一直在腦子裏回響,她扶著浴缸邊緣,勉強坐著,浴室裏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眼睛。
休息了一會兒,林霏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挪出了浴室,找出手機,按下了薛滔的號碼,電話接通,她啞著聲音:“喂,我頭暈,記得你那裏有美國金博士給的藥,幫我拿幾片過來好嗎?”
彼頭的薛滔一聽完她的話,立刻心髒緊縮,血液逆流:“你怎麼了?又想到過去的事了嗎?”
林霏痛苦地扶著額頭:“你過來吧,過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嗯,你就待在病房裏,哪裏也不要去,我馬上就到!聽到了嗎?哪裏都不要去,我馬上就到!“薛滔不放心地再次囑咐一遍。
“好。”林霏虛弱地答應,身體已經順著牆壁滑了下去,手裏的手機也“砰”一聲掉在了地上。
此時,薛滔正站在人來人往的金貿大廈,躍過無數人潮,他看見雷浚正含笑看著馬上就要登上演講台的林裴中。薛滔轉身,不顧隨從的喊叫,轉身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