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淋漓,呼吸粗重,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我朝阿朱撲了過去,在碰觸的一瞬間,他突然翻身!然後我挨了一記肘擊——我挨了一名一米九二的、體育係的肌肉發達程度排前三的、曾經練過十年散打的壯漢的肘擊。

我醒來時,四周白茫茫一片。

阿朱、核兒和徐真人圍坐在我身邊,阿朱柔聲說:“這是醫院,你別動,好好躺著。”

我頭痛欲裂,眼前仿佛戴了老花鏡,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

“我……臉上疼,還有……怎麼覺得……不太透氣兒啊……”

“廢話。”核兒說,“你的鼻梁斷了。”

“哎!你別動啊!別怕,沒事兒!一準兒幫你接回去!醫生說了還能弄得比以前更漂亮些……你哭個什麼勁啊我的好桃兒,好哥們兒,爭氣點兒行不行”

阿朱歉疚地說:“對不起桃兒,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隻是條件反射,以後不會了!保證不會!我、我……”

如果不是腦袋被固定了,我一定會扭過去把他的屁股咬下來。

算了,不用道歉阿朱,這是對我的懲罰,咱們不會有以後了,你把我徹底打醒了。佛經裏說“醍醐灌頂”,我還是等著真正屬於我的緣分吧。

嘖,鼻子好痛!這算是什麼玩意兒!真累死人了。

三天後我出院,買車票去了杭州。

杭州真悶熱,我拒絕來自學校的任何電話、短信、微博、郵件,打著繃帶站在西湖邊上暴曬,但凡經過的都以為我要自殺。後來我的錢包被人偷了,有個好心的警察叔叔給我買一盒飯,還幫我聯係了救濟站。可是我沒去,我給人畫像掙了幾十塊錢,上了火車又回去了,還正好趕上開學。

核兒帶著我去公安局銷案,一路上他不停地數落我,還說:“阿朱很惦記你。”

我真不願意惦記他。

從我回去的那天起,這座城市就開始下雨,大雨、暴雨、雷雨轟轟隆隆地下了二十多天,學校裏也澇得不行,天氣比人還陰晴不定。我以前的幾幅得意之作全黴在櫃子裏了,我把它介出來,拾掇拾掇,然後燒了。

從九月開學,到一月放寒假,我再沒意願見阿朱一麵。縱然他帶著十幾個人在宿舍門口堵我,也讓我翻窗逃了。

他追在後麵高喊:“桃兒!到底要怎樣道歉你才肯原諒我!”

別整得跟言情劇似的,再說我從來就沒責怪過。這是一場我與自己的戰爭,唯有依靠時間我才能打贏。

差不多到來年三月,我才能比較自若地麵對阿朱,不會產生某些邪念。阿朱很高興我重新接納他當朋友,經常來我們宿舍廝混。有一天他拎著整箱啤酒過來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就是本市的防暴大隊,哥們兒要當警察去了。”

我們都替他高興,他爽快地打開瓶蓋說:“喝酒!過兩天請你們吃飯!”

他湊過來對我說:“桃兒,你不是老說自己的電腦破嗎我走後,我那窩裏的電腦全歸你,夠仗義吧。”

“夠仗義!”我豎起大拇指,“你可不帶後悔的。”

阿朱說:“那是,對你我從來不說假話。”

他沒騙我,論文答辯完他就把平板電腦扔給了我,至於其他的他說要檢修一下,更新點兒硬件,過兩天再給我送來。

那兩天我真高興,本來就沒錢弄這些玩意兒,現在白白地撿了一批。宿舍裏其他家夥都上網吧去了,我獨自帶著笑意睡午覺,剛睡著電話就火急火燎地響起來,一接是顏小二。

顏小二的聲音十分凝重道:“桃三,你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