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熱烈地討論並達成了初步共識,得出不可言說的重大結論。

後來我們又看見了一尊白瓷蓮花觀音像,應該是明代的,觀音姐姐麵容清秀,造型飄逸,線條柔潤,實在是現今難以複製之美麗雕像。

觀音坐蓮倒是個好姿勢……

徐真人喃喃自語道:“觀音坐蓮……”

什麼難道我剛才不小心說出來了

“桃兒。”徐真人扭頭問我,“你喜歡蒼井老師不

你這隻牲口……

那天我們一直遊蕩到晚上十點才想起要回學校。我們並肩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大開著窗戶,穿過光怪陸離的城市,急速後退的路燈使我們的臉上身上總是在一明一暗中交錯著。

核兒指著夜店門口成群結隊的豪車說:“把我們三個都賣了也不夠人家一個輪子錢。”

我問:“怎麼你落寞”

核兒長歎說:“是啊,不能免俗啊。這偌大的城市什麼都不屬於你,屬於你的隻有那間寢室和那張床。

徐真人說:“錯了,寢室也不是你的,床也不是你的,甚至有時候身體都不是你的。”他指著自己的腦袋,繼續說“唯有穿過頭骨的深處那一堆神經元才是你的。“你,除去水分捏吧捏吧隻有一兩斤,一隻超市小型的塑料袋足矣,要豪車何用”

徐真人才是高人啊,從那時起一直到下車,我和核兒都覺得自己是一攤鼻涕。

阿朱在寢室裏等著我們,他隻穿著一條褲衩,暴露著大麵積的上身和大腿。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王朔說過,夏天是危險的季節,因為炎熱的天氣使人們比其他季節裸露得多,因此很難掩飾目光.我剛被惲南田蕩滌過的心靈又混濁了而且渾不見底。

我覺得他扔給我一個尤其富有暗示意味的笑容,問:“桃兒去遊泳嗎”

遊泳,竟然還提遊泳!我那根專門處理“胡思亂想”的脆弱神經又被撩撥了一下,隨之我對自己感到深深的疲憊與不信任,隻能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去你會遊泳嗎”阿朱問。

我又搖了搖頭,躺在床上麵朝裏睡了。

阿朱問核兒:“他怎麼了”

“那個來了吧,別理他。”核兒說。

“你是不是在衝我生氣啊”阿朱貼著我的後腦勺問。

不是的,而且你應該離我遠點兒,免得我露餡。我心想。

核兒招呼他說:“走啊,遊泳去啊!等什麼呢”

“不去了,”阿朱說,“桃兒再這樣下去要變成徐真人了。”

“切!他跟徐真人本來就是一路人!”核兒說。

我隻好甕聲甕氣地解釋:“阿朱,我沒衝你生氣,都睡吧,別鬧了。”

誰知阿朱竟然來掰我的肩膀,那五根修長有力的手指上的熱度透過輕薄的衣衫印在皮膚上,幾乎把我燙得顫唞起來,那一刻我真的對他起了殺機。

我想象著將一把利刃插進他厚實的黝黑的胸膛,美麗的鮮血在地麵上蔓延流淌,他將被按照原樣製成一尊令人迷醉的標本,安放進我永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我又危險了嚶嚶嚶嚶。

我跳起來宣布我的重大決定:“我要去和徐真入睡!從今往後都和徐真人睡!”我抱著枕頭去敲徐真人的門,他不開,我隻好抱著枕頭回來,依然麵朝裏躺著。

阿朱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去和徐真人睡吧。”

我聽到他一腳踹開了徐真人的大門,然後徐真人像見了鬼似的放聲尖叫。等一切安靜下來,核兒湊到我床前問:“怎麼你和阿朱鬧別扭了”

胡說什麼,不就是因為不想鬧別扭所以才憋著火嘛。